《逍遥剧场》第一章:逍遥大侠
正当危急之际,李逍遥放出背后飞剑,巫山六魔的兵器稍沾剑芒,即被绞得粉碎。李逍遥轻飘飘地落在剑身之上,身随剑走潇洒至极,众妖道大惊失色,四散奔逃,李逍遥也不追赶,御剑而行直入贼窟。
才入洞口,耳畔忽闻凄厉惨绝的嚎哭之声,震得心头直打寒颤。李逍遥暗叫不妙,罗煞鬼婆已运起十成功力的摄魂魔音,咬破舌尖,狠狠地叫着李逍遥的名字,字字打入李逍遥的心坎,有如当头棒喝。李逍遥抵挡不住,失足自飞剑跌落;阵阵唤名催魂之声贯耳穿脑,李逍遥四肢乏力无法动弹,身形直挺挺地向下直坠……。
“李……逍……遥……,李……逍……遥……!”鬼婆的魔音,有如破锣铜鼓,在李逍遥耳际隆隆作响;顷刻跌落地面痛彻心脾。李逍遥忍住疼痛破口大骂:“作恶多端的罗煞鬼婆,既然落在你的手里,要杀要剐不用多说!”罗煞鬼婆闻言怒骂道:“可恶!”以独门怪兵器骷髅锤朝李逍遥脑门击落,李逍遥无力闪躲,天庭吃了一记,只觉天旋地转,头脑发胀。
“李逍遥!你找死啊?敢说老娘是什么鬼婆!”李逍遥强睁双眼,定神一看,只见婶婶左手持锅,右手拿铲,怒气不息的指着李逍遥说道:“又在做白日梦了!你也不小了,整天疯疯癫癫的,也不做正经事!”
李逍遥回过神来,看见李大娘气虎虎的,李逍遥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拍拍灰尘,揉眼抱怨道:“婶婶你不要每次叫我起床,都用锅啊、铲的胡敲一通,吓死人了!我们的床又不牢靠,不小心就掉到床下头了。”
李大娘说道:“每天睡到日上三竿,不这样叫得醒你吗?好歹你也跟林木匠学过几个月,只会削些木刀木剑!床不牢靠,自己动手修修就好了,就想学你爹舞刀弄枪,没个定性,有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你?”
李逍遥拿起床头布条胡乱扎个马尾,取下挂在墙上的木剑,插在身后,不以为然地说道:“那我爹又怎能娶到我娘?”
李大娘撇脸道:“说起来真是羞死人了,自己跑上门来,说非你爹不嫁。过了我们李家的门,也不做些针线女红,就会跟你爹疯!”
李逍遥以袖抹脸,撇头回道:“他们可是江湖上人见人羡的鸳鸯侠侣啊!”
李大娘埋怨道:“是呀!说什么去行侠仗义,丢下你这个惹祸精,一去十多年没有消息。”
李逍遥左摇右晃地扎了马步,双手摆个架式,回嘴道:“所以我要练成绝世武功,去找我爹娘。”
李大娘铿当又赏了他一锅铲,急道:“我后半辈子全指望你了,你哪都别想去!”
李逍遥疼得挤眉咧嘴,揉揉痛处嘟哝着说:“男儿志在四方,呆在这里能有啥出息?”
李大娘啐道:“你游手好闲是出了名的,要不是婶婶忙不过来,才不指望你这个懒鬼来帮忙呢!赶紧去把上房收拾干净,我要下楼招呼客人了。”
李逍遥闻言嘻嘻笑道:“呵呵!我们客栈就这么两间破房间,哪叫上房?”
李大娘说道:“就会耍嘴皮子,叫你去你就去!”说完就匆匆地走下楼去。
这个杭州城畔的盛渔村人口不多,除了采买鱼货与转运货品的商家,平常是不会有什么人来住店,顶多打尖歇腿。
这客栈婶婶楼下睡房占了一间,旁边是柴房与厨房,楼上只有三间房间可以住人,李逍遥住在最末一间,便只剩两间房,若说这是客栈,还不如说是酒肆比较恰当。
李逍遥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隔壁的房间,昨天来投栈的镖师已准备退房。
李逍遥躬身哈腰,轻声问道:“不知大侠经过一夜的考虑,最后作何决定?”
镖师冷着脸,皱眉回道:“决定什么?”李逍遥嘻着脸,说道:“收在下为徒啊!”
那镖师道:“啐!我昨儿个已经说过了,你根骨太差,不是学武的料。”
李逍遥急道:“我小时候遇见一个仙人,他说我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不收我为徒可是你的损失!”
镖师道:“我没时间跟你瞎搅和!快让开!别挡住大爷去路。”说罢一把将李逍遥推开,大摇大摆走下楼去。
李逍遥不觉气上心头,昨日看他身背长剑挺威风的,便叫声大侠,恳求收己为徒,竟然说他根骨太差,不是学武的料,越想越不是滋味。
不过想到昨天一气之下,在他的酒菜里,吐了不少口水,也算是报了一点小仇,不觉有点得意。回过神来,眼见床铺凌乱不堪,实在是不想动手整理,楼下又传来李大娘招呼吆喝的声音,想必是有人要住店。为免又被李大娘责骂,便快手快脚将棉被摊开,使劲抖弄几下,忽自棉被里掉出一物,撞地铿锵有声。 李逍遥仔细一看,喜道:“这不是瞎狗眼镖师的甩手镖吗?连吃饭的家伙也忘记带走,让我把它配在身上过过瘾!”话说如此,却也不敢当真明目张胆拿着客人遗忘的物品,嘻耍了一阵,便将飞镖贴身收藏。七手八脚收拾好房间,再飞快地将邻房也整理妥当,刚出房门,李大娘已经将客人引上楼来。
这一行人共有四人,皆穿着苗族绣线黑衫。为首之人约三十岁左右,头戴一顶乌金盔胄,手持摺扇状甚悠闲,服饰滚缀初生黑野雁的轻暖绒毛,较余人华美许多,看来地位颇高。他一张国字脸剑眉微蹙,英目如电,神色极为倨傲,一副贵公子的姿态,左手摺扇轻摇,凉风习习微带幽香,李大娘不禁打了个喷嚏。
李大娘偷偷拭去涕沫,频频点头作礼,露出难得的笑脸,说道:“逍遥!快来招呼大爷们先歇歇腿,我到厨房准备酒菜。”说罢,又匆匆下楼去了。
李逍遥摆手哈腰说道:“这边请!”只见手下三人恭恭敬敬分立两旁,那持扇苗人哼了一声,便大剌剌走进房中。
其中的胖黑大汉上前叽哩咕噜说了几句苗话,便替其将房门掩上,显是那苗族贵公子自己要独居一室,其余三人共住一间。
李逍遥看对方是苗人,以为双方言语不通,便以手势示意余人到隔壁房中。哪知胖黑大汉突然开口说道:“小二!这间客栈我们包了,除了老板和伙计,其他不相干的人,全都给我请出去!”李逍遥见这几位大汉面色凝重,虽然穿着苗人服色,不料汉语却颇流利。
李逍遥也不敢轻忽,忙答道:“小店今天没旁的客人,各位客倌……,啊不!各位大爷们还有啥吩咐?”
胖黑大汉道:“对了!没有我们叫唤,不许闲杂人等上楼来,知道了吗?这些银子拿去,只要这几天你乖乖照我们的吩咐办事,赏银不会少给你的。”
那大汉出手阔绰,李逍遥内心暗喜,接过钱,欢天喜地地说:“哈!谢谢大爷的赏!小店一定让各位宾至如归。”心里暗想:“哇塞……五百文钱!碰到财神爷了,嘻……。”
李逍遥怕被婶婶看见,赶急将钱揣进怀里。大汉挥挥手,道:“你可以走了!”李逍遥谄媚地应道:“是!是!”
曾听人说苗疆一带富藏金矿,看他们几个带着大包小包,行囊颇为扎实笨重,出手又阔绰,登时眉花眼笑退出房外,顺势将门带上,直道是财神爷上门了。
下了楼,李大娘正在厨房料理饭菜,李逍遥见机不可失,想要溜出客栈,却看到一个醉汉横躺在门口挡住去路,紧闭双眼,呼噜呼噜大声喘气,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李逍遥皱眉道:“哪来的叫化子?”略一迟疑,决定从他身上跨过,步出门外,那醉汉忽然翻身坐起,睁开惺忪醉眼看着李逍遥,将李逍遥吓得退了一步。
李逍遥吃了一惊,对那道士打扮的醉汉凶道:“去去去!我们也很穷,没钱分给你!”一边想把醉汉推开。
醉汉一把扯住李逍遥的衣摆,有气无力地道:“我不是要钱,贫道已经大半天没喝酒了……。小兄弟拜托一下,给点酒吧!”
李逍遥忙挥双手,低声喝道:“嘘!死酒鬼小声一点,惊动婶婶就坏了!”那醉道士呜咽道:“我只想要些酒喝……。”
李逍遥猛摇头,急道:“不成不成,婶婶知道了,我准挨骂!你赶快走吧!”忙不迭地想扳开醉道士的手。
醉道士泪眼滂沱地大声哭道:“哎呀!没酒喝我一步也走不动,你就行行好吧!”
这时婶婶在厨房叫唤道:“李逍遥!快来把这些酒菜送上楼去!”连唤了好几声,李逍遥偷走不成,恨道:“臭要饭的!害我溜不成,你可高兴了!”极不情愿地到厨房。
李大娘在厨房忙的蓬头垢面,兜弄她的拿手好菜,被油烟熏得打了几个喷嚏,回头说道:“手脚快一点,别让客官久等了。”
李逍遥趁李大娘不注意,除了沾到喷嚏的那道菜之外,每样都偷吃了一点,又怕被发现,没把嘴巴擦抹干净,便端起酒菜,三步并做两步,冲上楼去,敲了几下门,引吭叫道:“大爷!送酒菜来了!”
内中那苗族贵公子却毫无反应,正待再敲,胖黑大汉叫道:“拿到隔壁来!”李逍遥应声说“是”。进了房门,将酒菜放好,帮每个人都斟了一杯酒,垂手侍立在旁。
胖黑大汉举杯喝了一口,却马上吐了出来,皱眉骂道:“呸!这是什么酒呀?一点味道都没有!”
李逍遥见胖黑大汉微有怒意,急忙辩道:“大爷您有所不知,这是本镇名产桂花酒,入口芳香甘醇无比,连当朝贵妃娘娘都爱喝的不得了!”一面打恭哈腰,一面斜眼窥看众人的反应,心中不禁揣揣。
胖黑大汉拍桌吼道:“拿走拿走!我们喝惯烈酒,不喝娘们喝的酒。”叽哩咕噜不知说了什么,其中一名手下便自行囊里取出自酿的酒,大伙便喝了起来。
李逍遥也不敢应声,战战兢兢的将酒收走,踏出房门,才松了一口气,咕哝道:“婶婶总说经营不易,在酒里掺水才能赚些钱,哪天要是被张扬出去,生意就甭做了。”
才下了楼梯,那醉道士忽然扑了进来,叫道:“酒……酒……酒……!”李逍遥看在眼里,于心不忍,便说:“看你可怜,就给你喝一口,只能喝一口喔!”
醉道士闻言忙答:“好……好……好……。”李逍遥刚把酒瓶递上,醉道士就一把抢过,咕嘟咕嘟地喝下肚去。
醉道士酒才入喉便精神百倍,宛如脱胎换骨,整个人弹跳了起来,喊道:“啊……!好难喝的酒!”
李逍遥见酒瓶仰天,急道:“哎呀!你怎么喝光了!”醉道士脸上微赤,搔搔头皮,醉眼半睁道:“嗝……,我一口就是那么大口,真是不好意思。”
李逍遥回头一看,婶婶还在厨房忙着,拉着乞丐说道:“我不管,你要赔我!”乞丐闻言,突然神采飞扬说道:“要酒我可没有,你不是想学剑吗?”
李逍遥仔细地端详乞丐,以怀疑的口气说道:“咦!你怎么知道?”醉道士左手支腰,老气横秋地说道:“你背着一大把剑,身手却那么差,看在酒的份上,贫道可以破例指点你几招。”
李逍遥仍然不太相信:“真的?”醉道士自顾自地说道:“呃……,今晚三更,村郊十里坡上的山神庙,不见不散。”说完,就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
李逍遥听他语气分明是信口雌黄,摇头说道:“看来不只是个酒鬼,还是个疯子!”深怕被李大娘发现自己给醉道士酒喝,便脚底抹油,趁机跑到外头去遛哒遛哒。
方出门口,就见到来福婶跟旺财嫂在井边洗衣服,旺财嫂是出了名的长舌妇,李逍遥想躲得远远的,却被吆喝过去。
旺财嫂急不可待,将刚才与来福婶说的事,再说了一遍:“隔壁卖盐的老王,上个月生了一场怪病,所有的大夫都说没救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李逍遥知道旺财嫂一讲出兴头就停不了,不耐烦回道:“王大叔还活的好好的啊!”
旺财嫂一副先知先觉模样,道:“这你就不知道了!那是他儿子跑到仙灵岛上,死求活求的,结果岛上的菩萨给他一颗仙丹,老王吃了仙丹,病马上就好了!”
来福婶说道:“老王一向乐善好施,真是上天保佑。”旺财嫂接口道:“小虎子人小胆大,这么危险也敢去……。”
两人唠唠叨叨说长道短,李逍遥心想旺财嫂有说不完的话,天黑了也走不了,正好远远看到秀兰来井边提水。
李逍遥想藉机脱身,便依到她身旁,对秀兰说道:“这么早就来帮你爹打水啊?”
秀兰叫了一声逍遥哥,走到井边将手中水桶打满,伸手抹去额头汗珠,揶揄地说道:“不早了!我都忙了大半天了,倒是你今天怎么不到午饭时间就起来啦?”
若是平常听到秀兰如此讥讽,李逍遥必定不肯轻易罢休,如今却嘻着一张笑脸,说道:“来!逍遥哥帮你提回家去!”也不等秀兰答应,接过水桶拉着秀兰的手,急促地离开这聒噪之地。
秀兰任由李逍遥拖着往回家的方向走,李逍遥忽然停下脚步,将水桶提到秀兰面前,说道:“喏!还给你。”
秀兰愣了一下,别过脸道:“我还以为逍遥哥今天转性了呢!”却不将水桶接过。
李逍遥将水桶放在地上,拱手作揖道:“若不是丁女侠及时相救,本大侠必定栽在长舌魔母的手上!”
秀兰啐道:“又不正经了!旺财嫂也没得罪你,把人家说得这么难听。”
李逍遥做了个鬼脸说道:“谁教她见了人,总要说上两三个时辰的话。”
秀兰回道:“她见我在忙,也没强拉着我讲话呀!”李逍遥闻言把嘴嘟的老高,斜眼瞪着秀兰,秀兰知他不高兴,忙道:“我不是说你无所事事……。”
李逍遥噗嗤笑道:“嘿!你真是越描越黑!”说罢转头便走。秀兰急道:“李大侠!你答应要帮小女子提水回家,为何出尔反尔?”
李逍遥闻言回身提起水桶,说道:“嘻!本大侠岂会言而无信,姑娘引路便是!”
秀兰喜道:“大侠随我来!”秀兰走在前头,心想三言两语,便让李逍遥心甘情愿提水回家,肚里暗自好笑。
到了丁家,李逍遥将水倒入屋外水缸,拍拍手对秀兰说道:“好了!大功告成!”
秀兰笑道:“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小女子……。”李逍遥插嘴道:“只好以身相许!”秀兰脸色微赤,低头说道:“少臭美了!你要的东西我已经缝好了,想不想要啊?”李逍遥喜道:“终于好了,快给我瞧瞧!”
秀兰说道:“急性鬼!跟我进屋拿吧……。”秀兰叫李逍遥在客厅等着,进到自己房中,拿出一件皱成一团的短披风。还未交到李逍遥手上,李逍遥便迫不及待抢了过去,看了一会儿,高兴地穿在身上,对秀兰说道:“秀兰你真厉害,缝得简直一模一样!好看吗?”
秀兰说道:“像块破布似的,有什么好看?要不是你千拜托万拜托,我才不帮你缝呢!”
李逍遥道:“哼!你懂什么?天上的仙人就是这般打扮!不跟你说了,你姊呢?她一定会说好看!”
秀兰顿脚嗔道:“姊姊什么都顺着你,当然会说好看!为了讨你喜欢,她在厨房中忙了一上午了,也不知道在煮些什么?”
李逍遥闻言喜道:“香兰姐煮的点心是出了名的,我婶婶说上回吃了她的红豆汤,嘴巴直甜到现在呢!看来我又有口福了!”说罢便往厨房走去,嘴里直叫着香兰姊。
香兰早听到李逍遥的声音,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手上的汤勺仍不住地朝锅中搅拌,回头说道:“还没好呢!我没想到你会那么早起身,这鲜鱼咸粥要再熬久一点才会好吃,等会儿我再送到客栈去,给你与大娘品尝看看。”
李逍遥道:“先不管这个!你说这披风好不好看?”香兰花了一上午的工夫,仔仔细细地将鱼刺剔拔了干净熬粥,李逍遥却毫不在意。
香兰停了手中的汤勺,过了半晌回头笑道:“很好看啊……。”李逍遥喜道:“还是你有眼光,我穿给小虎子看去,准叫他羡慕死了!”说罢便往屋外走去。
才出屋门,却与回家来的丁大伯撞个正着,丁大伯左手揉着胸口,忍痛说道:“你这孩子真是的,总是莽莽撞撞的!”
李逍遥歉道:“丁大伯真对不住,没撞疼你吧?”丁大伯埋怨道:“怎么没有!你又来做什么?”
李逍遥耸肩道:“同香兰、秀兰她们说说话罢了,没啥大不了的。”丁大伯指着逍遥的鼻子,说道:“你别老是来勾引我那两个丫头!”
李逍遥极力否认说:“丁大伯……,你可别老来糊涂了,是你那两个宝贝女儿,常常来巴结我和我婶婶。”
丁大伯心里有数,干咳一声,岔开话题道:“哼!李大娘守这么多年寡,一个人经营客栈,把你一手带大,也真辛苦。你啊……,应该好好孝顺她!”李逍遥连连应是,敷衍地回答着。
丁大伯苦口婆心地劝说:“年青人应该勤快些,别好吃懒做!应该收起玩心,帮你婶婶照料生意,好好打拼才是,我还可考虑能不能把女儿托付给你。”
李逍遥不好意思地回道:“大伯你说到哪里去了?”丁大伯又道:“看看你!出了客栈也还将抹布披在肩上,成什么话?唉!真不知她们姐妹俩为什么都会……。”
丁大伯竟将李逍遥最得意的披风,当作是抹布。李逍遥不爱听人说教,嘻皮笑脸胡乱应了几句,赶忙走了。
李逍遥穿着披风兴冲冲地找人献宝,但见村中孩童聚在坡前跳绳,独不见小虎子,小童们玩得高兴,齐声唱起八仙调。
李逍遥小时常常拉着香兰、秀兰跳绳玩,也爱唱这歌,忆起童年趣事,不禁跟着抚掌念道:
“吕洞宾,乘风飘,肩背龙剑斩群妖;悲心救苦传妙道,至今万古姓名标。韩湘子,品玉箫,志学修行家室抛;雪拥蓝关难行马,曾度文公上九霄。”
唱歌跳绳,照例念得快,绳也要甩得快。李逍遥自小念得熟了,连珠炮似地越唱越快:
“曹国舅,爱逍遥,不恋荣华卸锦袍;世上万般修行好,手执云阳仙板敲。李铁拐,相咆哮,黑脸浓眉腿又跷;虔心修炼长生法,挂拐登云蔼蔼飘。”
“汉钟离,性儿矫,识透人情事态枭;终南山上修妙道,列位仙班道行高。何仙姑,容貌娇,懒伴红尘愿寂寥;苦志真修千百载,也归仙界乐逍遥。”
“蓝采和,年纪小,最爱修行却富饶;名山修炼成真果,使执棕篮驾海潮。张果老,年纪高,须发苍苍两鬓萧;倒骑驴子呵呵笑,竟把繁华世界抛。”
这八仙调歌词长又拗口,谁知李逍遥能念得这般快,跳绳的小童跟不上,被绳绊倒哇哇哭了起来,大家都怪起李逍遥,年纪这般大了,还来欺负小娃儿!李逍遥小孩心性,当然跟他们辩了起来。
其中一个小童,心里不服气,嘟嘴说道:“你只会八仙调,又不会九仙调,没什么了不起!”李逍遥摇头笑道:“小孩就是小孩,自古只有八仙,那来的九仙啊?”
那小童嘻嘻哈哈地道:“当然有了,不信我们唱给你听!”那孩童开口唱道:
“小李子、志气高,想学剑仙登云霄;日上三竿不觉醒,天天梦里乐陶陶。”
念完,全部的孩童都哄然大笑。李逍遥佯怒道:“你们几个小鬼竟敢编歌来笑我!”那孩童天真地笑道:“呵呵!这是我哥教我的,全村的孩童都会唱呢!”
另一小童附和道:“对啊!八仙的法宝大家都知道,那第九仙的法宝又是什么呢?”孩童们异口同声地说:“当然是枕头了!哈哈哈!睡仙李逍遥!睡仙李逍遥!!”
李逍遥涨红了脸,追着他们要打,当然不会当真对小孩怎样,小童奔逃四散,身旁仍传来孩童的讪笑之声。
李逍遥心胸豁达,被人训了许久,连孩童都来奚落他,他也不在意,仍旧嘻皮笑脸地逛大街。在街上逛了一阵,出了街口,眼见时候不早,鱼场差不多要散市了,便直往渔市前去,想找好友张四哥喝酒聊天,顺道买鱼回去。
盛渔村的鱼市在港口左侧,船家出海捕了鱼回来,就近在旁边搭个小摊卖了起来,久而久之,便成了一个市集。因为渔民勤快,渔货充足,自然物美价廉远近驰名,城里酒楼常来整批采购,村民生活也还算过得去。
但这几天连日风雨,李逍遥闷在家中睡大头觉没有出门,不知最近状况,只听老渔夫董伯正在同船运行方老板讲话,嘴里喃喃地念着:“这两天风浪太大,勉强出海打渔,一条鱼都没捞到,真是晦气!再这样下去,一家老小都得饿肚皮了。”
方老板也唉声叹气的说道:“我又好到哪去?现在的年青人都怕吃苦,没人肯当船员,唉……,船开不了,生意也甭做了。”
李逍遥曾在船运行上过一天工,就累得大喊吃不消,方老板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也弄得李逍遥满面愧色,掩着脸匆匆走开。
能捕到鱼的人寥寥无几,前来买鱼的个个空手而归,人潮已经散去了,李逍遥想找相熟的打渔人家,买些刚捕获的鲜鱼跟婶婶交差,作为出来瞎混的藉口,只怕也行不通了。
正巧水生叔远远就看到了李逍遥,边跑边喊道:“小李子!我跟你讲呀,昨儿个我出海时,看到东边的岛上,有一位好美丽的仙女喔!可惜天气太差,说什么也没法登到岛上去。”
李逍遥存心损他,说道:“少盖了!村北的大脚婆,你也成天夸她漂亮!”水生叔指天咒地的说:“这次是真的!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看过那么美的人。”渔市里的人见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另一年轻渔家张四哥凑过来说:“少听他吹牛,半年前我曾到过那仙灵岛,哪有什么仙女?我只看到一个又老又丑的凶肥婆!看到我二话不说,就把我赶出来了,只怕走迟半步,小命就没了!”
李逍遥疑道:“你们该不会见鬼了吧?那岛上怎会有人?”老渔夫董伯也说:“当年观音菩萨经过仙灵岛,见那岛上地气灵秀,宛然神仙洞府,便与侍香龙女留在那里修行,凡人千万冒犯不得,你们最好去上柱香,给菩萨谢个罪。”
李逍遥不甚相信,回道:“老人家总是迷信。”水生叔接口道:“嘿!前一阵子小虎子不是也去过吗?不信你问他!”
李逍遥道:“你们都知道啊?旺财嫂今天才对我说,我还以为她是胡诌的。”回头对张四哥说道:“张四哥!借艘船给我,我亲自去瞧瞧!”
张四哥答道:“这几天风浪太大,你不怕丢了小命?”李逍遥向海面望了一望,不以为然地说道:“哪有啥风浪,小虎子都去得了,我怕什么?”
张四哥劝道:“这叫暴风雨前的宁静,小李子你别不信邪!”水生叔也道:“小虎子运气好,碰到好天气,你没看我昨儿个……。”李逍遥双手抱胸嘟嘴道:“到底借是不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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