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伤心
很多事就这样过去,不敢忘记,却又不能记起,只有无奈放在心里;许多年就这样逝去,不知不觉已愁上心间;刻骨铭心的爱,可以改变一个人,可以感动一个人,更可以毁灭一个人。
我——就是一个被爱摧毁的人,一个中了爱的毒药的人,一个注定了一生伤悲的女人,一个永堕魔道的女人。
我的故事开始在一个雨天,淅沥沥的细雨打在伞上,雨湿不了我的身子,但他进入了我的心。看到他的第一眼,我仿佛被他的眼神刺穿了,这说明,我的故事一定有一个悲剧的结尾,果不其然,最后我的心碎了,是被他狠狠地碾碎了。
他的脸上总带着淡淡的哀伤,眉宇间总透着浅浅的哀愁,这些对我来说是巨大的吸引力。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在幽叹,我不知道这是何故,也不想知道,我只求与他一起同生共死。因了这尘世间的种种姻缘,我渴望平静,渴望与他去一个无人知晓的世外桃源,平平淡淡的走完一生。
我曾经那么爱他,甚至可以为他付出一切。我对我们的归属有着美好的憧憬,但千思万想,算不到的竟是一个我渴求的结局。
很小的时候,总做着一个相同的梦,总盼着一个武功盖世的大英雄,亦或一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能来迎娶我。我总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幸福的女人,但之后呢,之后的我又怎样,我从未想过,我注定要有一个没有结果的爱情。就好像,看着皓月的皎洁,却只能叹息;但听着嫦娥的啜泣,却心中暗喜。在我的内心深处,存着对嫦娥的悲悯,又有着无限的渴望,渴望能有一场轰轰烈烈的情爱,尽管没有结果。
再长大些,我不奢望有惊天动地、亘古不变的爱情,但求有一人爱我。这种转变来自我生活的改变,我的父母双亡,让我感到了从所未有的孤寂和莫名的紧张。我需要呵护和照顾,我就像一只折了翅膀的小鸟,只能望着天空来想象飞翔的快乐。所以,我很孤僻,我不愿与人做游戏,像一只蜗牛,只愿缩在壳儿里,极力抵制这世界。这时的我更需要一个避风的港湾,一棵遮雨的大树,一个能带给我温暖的归宿。
这时候他出现了,正如我之前所述,我爱上了他,我坚信他能给我幸福。
他虽然不会武功,但他可以给我保护;他虽然不懂得风花雪月,但他可以用他的臂弯,把我抱起,然后对我说:“我爱你,因为你是我的唯一。”
驿动的心总不能平静,他的出现,使它愈发的跳动了。每个人总会经历一场爱情,不管爱的多深,每一场爱情都像一场消耗战。每个人在自己心的堡垒前,铺满了荆棘,希望能有人冲破荆棘,攻破堡垒,来到我的身边。
但他总在逃避我的目光,我读不透他的所思所想:
“你爱我吗?”以前我一直这般问他,每一次我都满怀希望,而每一次我都满意而归,“爱!我爱你之心永不变!”
而如今的我越来越不自信了:
“你还像以前一样爱我吗?”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满是欺骗。但我还是听到了我所要的答案,“当然,我依旧爱你。”话语中已失去激情,有的只是机械般的厌恶。
很多年来,我一直盼望着奇迹发生。我渴望他能摆脱一切束缚,冲破荆棘来到我面前。但他没有。我觉得我俩之间隔着什么,一堵墙、一条河或者万丈深渊。其实我能感到他的爱情,他内心的烈火在燃烧,但他摆脱不了他的另一桩爱情。
我的专一,我的痴迷,我的矢志不渝注定我的一生是一出完整的悲剧。而我的爱情是剧中最华美的篇章,有着奇异但却温馨的开始,看似美好的发展和最悲情的结局。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的结局在哪里,我问自己,也许没有人能回答我。
一切噩梦开始在一个鲜花灿烂的午后。很多年后,我回想起这一天,我不后悔。我悔当初的不谨慎,恨爱情从一开始就蒙骗了我。我甚至不恨他的无情欺骗,一骗就是这么多年,怪只怪我的懵懵懂懂与不小心。
他笑得那么灿烂,如同那天灿烂的阳光,我从没见他这样笑过。我略带惊奇的望着他,顺着他的目光,我看见一个如梦中仙女的女子,她也同样快乐。为什么老天要如此残酷,剥夺我欢乐的权利,先夺走了我的父母,如今又抢走了我的挚爱。
他们从身边走过,居然忽视了我的存在,可见他们心中只有对方了。我呆立当地,一言不发,直到他们消失在远方,我才回过神来。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家的,当他进屋时,我觉得我的心已与他永远分离,不管我如何努力,两颗心却越离越远。但这时的我还存有一丝希望,只要他还爱我,嫁与他做小妾我都能接受。可他却彻底的让我粉碎,最不愿听到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我不敢相信,正是这张嘴,还曾经说过那些海誓山盟,还曾经说过爱我。
是夜,一场大雨淋湿了我,我躺在床上,耳畔临听着大雨滂沱,心中却犹如一团死灰。他走了,情灭了,现在的我好像一只不断扑火的飞蛾,伤痕累累却不知保护自己,还傻傻的扑上去,坚持自己的痴心不悔。我的心死了,在一个雨天的夜晚。
爱的越深,伤的越痛。这句话早已点明一切,但偏偏我不知道。我笑自己傻,在掉入深渊后,还期盼着会有人来救我。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后,我的心死了。一个死了心的人,才是一个真正开始懂得身不由己的人。
在渐渐清醒后,我决定要复仇。一个女人被仇恨包围后,她的身体,她的一切已不再属于她,包括一个女人最大的资本——如花相貌,而她属于仇恨,属于为报仇做准备。
在这座城市的郊外,有许多的毒虫、毒蛇。城里的老人还说,很多年前有一个蛇魔经常出没于这,它有着神鬼莫测的妖术,能杀人于无形之中,更为重要的是,它的蛇毒厉害异常,中毒者要痛苦七天才会死去,并且中毒者在其间,会为自己的负心与背叛而痛苦非常,这正是我看中的。
我义无返顾的进入了山谷,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腐尸的腥臭味,还有一种让人欲哭无泪的伤心。这里真的漫布蛇虫,我举步维艰的走到了一个大洞前,但一路上的虫噬蛇啮早已让我毒气攻心了,我直感一阵眩晕,然后我失去了知觉。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仿佛置身于一个高台,四周是嶙峋突兀的石块。突然听到了一声气壮山河的叫声,但出现在我眼前的却是一只小蛤蟆,唯一与其他蛤蟆不同的是它的眼睛只有眼白。但我还是感到它看我时,从它眼里放出的暖意。
后来才知我所呆的高台,乃蛇魔葬身之所。在以后的岁月里,我不惜毁容的痛苦,习练了蛇魔所留下的武功——白蛟飞天,这门武功是蛇魔毕生绝学,以气御毒,以毒攻人。毒气形如一条蛟龙从天而降,一口咬住对手的心,中毒者真的如传说一样,要受尽折磨方死。
我就这样与阿尘——我的救命恩人——那只蛤蟆在一起度过了十个春秋。十年里,我的复仇之心愈酿愈烈,在每一个大雨之夜,我都提醒自己,男人只会花言巧语,每一个能真心付出,所以我要杀尽天下负心男人。每一次在我想起他的好时,我都告诫自己,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到两次。
十年里,阿尘越长越大了,我千辛万苦从苗疆盗来五毒珠给它服下。渐渐的,阿尘的毒性变强了,它经常到城里去开开荤,所以那一阵城里的人都在说,现在出了一只蛤蟆精,到处吃人,被它毒死的人,脸泛青紫,伤口脓疮,尸体腐臭。一时间人心惶惶,谈蛙色变。
我觉得复仇的时机到了。趁着夜色,我提气急奔到他的府宅,推门而入。一个长工在院中清扫,看见我,他刚想说什么,可我不给他这个机会,长袖一拂,天下至毒“负心灭情散”随风而至,他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已经死了。我又如法炮制,撂到了几个小厮和丫鬟。一切那么迅捷那么安静,没有扰乱他的清梦。终于,我来到了他与她的房间。
我来到床前,那不是他吗?山洞中的长期居住,使我在黑暗中犹能见物。看着他俊美的面庞,两行清泪从眼中滑落,我想转身一走了之,这么些年的怨毒与凄苦就让它烂在心中。但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我看见了在他身旁的她,两人是那么的安详,沉醉于恬静的生活。我耳边又响起了他绝情的话语,心中又燃起了复仇的火焰。
长啸一声,一条蛟龙直飞她的心口,“啊!”一声凄厉的残叫划破长空。他惊醒了,他看着由于痛苦而不断翻滚的她,眼中满是怜爱和恨不能同受其苦的真情。我多希望他能用这种眼光看着我,哪怕一秒也好。
“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十年了,你下手吧。”他的脸上带着无畏的坚定,眼中透出如归的平静。我不相信这是他,当年那个负心薄幸的男人,我要问他一个藏在心中已久的问题,不问不甘。“你曾经好好的爱过我吗?”“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只把你当成妹妹来看待。那时的我正处在生命的低潮,和你一起不过是抚慰我的麻醉剂。”
那一天之后,我发誓杀光所有负心汉,以慰籍女人永远的伤疤。那一天起,我不再相信还有真爱,因为我的爱情已随着他的离去一起灰飞烟灭了。直到我遇见了他们,我才相信人间还有真情在,洗尽铅华才是春。
在一座酒楼上,三个纨绔子弟围住了我,口出秽语。我最恨这种人了,玩完就走,不负责任。我当下就赏了他们一招“毒虫钻心”。他们倒下时,我听见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好悍的女人。”我微微侧目,瞥见一个英气勃发的少年和一个娇媚中透出一股傲气的少女,两人身背长剑,步履轻捷,想必会些武功。我也不与理睬,扭头便走。
当晚我回到了山谷,静静地修炼。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些小蛤蟆,小蜈蚣仓皇来报,说有两个人闯进山谷,武艺高强,它们抵挡不住了。估计是那少年男女,我急忙出洞,只见那两人远远向这边走来。这出谷之路早被我拆毁,他们要想出谷就只有经过我的洞穴了。我可不想大动干戈,把他们吓退就行了。
“这里是我家,你们速速退回。”“那可有出谷之路?”“没有了,出谷的栈道已被我拆毁。”“怎可阻碍他人行路。”“罗嗦,我不想男人进来,快出去。”
他们悻悻而出,这时阿尘来了,它还像十年前一样看着我。我不禁感叹,连妖精都有真情啊。
脚步阵阵,他们又回来了。“好你个妖精,危害人间,让我替天行道,斩妖除魔。”“哼,男人个个都是负心薄幸之徒,该杀。既然你已看见我的真面目,不能让你活着出去!”
我御起内力,蛟龙向他扑去,嘿,到底嫩了点,一上来就受我的毒气所害,旁边那个少女脸上露出关切之色,好,先杀了你这小妮子再说。阿尘似乎明白我的心思,纵身上前,攻击那个少女。
突然,一阵眩目的白光耀得我睁不开眼,咦,这小子居然会以气御剑,化单剑为万剑,以强剑气攻敌。瞧不出他和蜀山剑派还有点关系嘛。这小妮子竟然会林家堡的一阳指,他们倒有点来头。不能轻敌了。
哈哈,小姑娘在强攻下已身受重伤,只要我上前重击,她必死无疑。我纵身一掌,眼看得手,那小子居然挺剑挡在她身前。我不相信,居然还有不顾生死为别人着想的人在。啊,这是什么招数,铜钱如漫天花雨般撒下。阿尘死了,我也奄奄一息了,昏迷中,我看见少年搀着少女离去,两人眉宇间的含情脉脉,能让世间任何铁石心肠融化。
眼前仿佛出现了儿时的梦想,一个真心爱我的人与我同生共死,一起撑起伤心与痛苦。我感到我的生命正一点一滴地流失,好象我脑中正逐渐模糊的影象,唯一清楚的是心中抹不去,擦不掉的无尽的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