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奇侠传五 典藏版
复制网址 - 字号[|] - 收藏
仙剑COS道具、服装专卖
章节:

《水魔传说》:第一回 走出冈底斯

日期:2009-10-04 18:31 作者:vesinger

  这是我在冈仁波齐雪峰渡过的第十二个年头了。 我记得当年我来到这儿的时候, 只有十三岁。
  我这里学会的第一件本领就是在地图上找到师门的所在—-因为我听牧民们说过, 沿着冈底斯绵延的山麓, 向天的方向走, 一直走—-见到了白雪, 就来到了冈仁波齐。
  对! 这就是我半生从师学艺的地方, 被誉为魔法之都的冈仁波齐—-这片终年被白雪覆盖的山峰。
  和其他门派一样, 冈仁波齐有森严的等级之分。 从魔法公会的设置就可见一斑: 冈仁波齐林立的魔法塔共分五个级别, 虽然每年来自五湖四海的拜师学艺者络绎不绝, 冈仁波齐也一概来者不拒, 但是九成以上的门人只被允准在一级魔法公会的法师下学习。 能够进入三级以上的魔法公会对任何一个门人来说都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主持冈仁波齐四座五级魔法公会的传说是世间最伟大的魔法师—-也就是冈仁波齐的四位执法长老。
  我是幸运者, 因为父亲的威望和与冈仁波齐的渊源, 我从入门始便能投到一位执法长老的门下—-虽然我绝大多数时间也是在一级魔法公会中历练自己的基本功。
  这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 父亲叫他阿斯托, 当然我不敢如此放肆地直呼其名。 他使我一直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即使在与他有过十二年的师徒之缘后…… 我还清楚地记得我第一次自说自话地跑到五级魔法塔中去找他时的情景。 我听说门人说过光芒灿烂又威力强大的闪电魔法, 便求他教我。 他的回答我至今记忆犹新。
  “如果你能够告诉我闪电是怎么产生的, 我就教你。”
  我想了十二年, 想破了脑袋都没有想到答案, 所以至今没有学到如何施放闪电。
  师父就是这样, 在门人的眼里他是如此地高深莫测, 我也就如此对魔法师这一类人留下了最初的印象。 门人中传说四位长老掌握着冈仁波齐最强大的魔法, 即使对于五级魔法公会中的弟子也从不轻易传授。
  我是在乎不了那么多, 我猜想如果此生能够有一天学到这些法术的话, 可能都已经胡子花白了吧。 现在我学会的唯一一项法术就是魔法箭, 同门基本都会…… 我入门五年, 师父才将魔法箭的卷轴交给我, 这也是我魔法书中唯一记录的魔法。 在此之前, 我能够接触到的只有一级魔法公会内丰富的藏书, 这里收藏了太多同门的研究—-当然都是那些不得志的同门。 研究的内容从花鸟鱼虫到种田放牧, 关于行军打仗什么的也不少, 不过几乎没有关于魔法的, 即使我苦思冥想的闪电的原理也找不到半点线索。 我真佩服他们怎么甘心将大好年华都荒废在这种事情上面, 我当然也惊叹冈仁波齐的钻研之广, 几乎包罗万象,不过我最担心的是我的命运会不会也是这样。 我的师父是冈仁波齐万人景仰的长老阿斯托, 这种想法时时给我带来短暂的乐观豁达。
  师父是一个完美主义者, 他时常会从这些藏书的边角抽一些问题考我, 使我每次去五级魔法塔拜见师父的时候常常都是战战兢兢的。 如果我回答不出来, 他自然不会处罚我, 他的眼睛中甚至看不出一点生气的颜色, 可是这更令我不安, 我总有一种感觉, 每一次这样的考试都影响着师父教我更强法术的时限—-事实上直到现在我除了魔法箭什么都不会—-这就是我十二年从师经历的全部收获。
  另一个能够支撑我在冈仁波齐待上十二年的是我的家族, 尤其是我父亲。 父亲是故乡的祭司, 也是最资深的法师。 我对父亲有着无条件的信赖, 对于他送我上冈仁波齐学艺的决定, 我也深信不疑。 事实上父亲送我来到这儿完全出于对我的爱惜—-我离开故乡的那一年, 故乡正遭逢战乱, 作为祭司的父亲自然不可避免地要担起指挥战争的责任。 父亲了解我的生性, 便不愿意让我和战争沾上一点边。 为了回报父亲的良苦用心, 不在冈仁波齐作出一番成绩我是不会放弃的。
  正因为如此, 我时常强迫自己乐观地面对未来。 现在的我几乎能把魔法公会里的卷宗倒背如流, 听同门说即使日以继夜地记背想做到这一点也不容易。 师父偶尔的提问对我已经不值一哂, 十二年的勤修对我改变最大的也许就是磨平了我个性上所有的棱角。
  冈仁波齐最盛大的事件也许便是每月初一例行的朝拜了, 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 冈仁波齐所有大小魔法师和炼金术士都将齐集向正对冈仁波齐的一座直插云霄的雪峰朝拜。 这座雪峰的上端始终埋在厚厚的云层中—-根据冈仁波齐的记载, 这座冰冻山峰上顶端矗立着云之圣殿。 这是一座是天神建造的终极圣殿, 连师父也从来无缘瞻仰。 我不太在乎这个, 不过我还是非常翘首期盼朝拜之日的到来, 这几乎是我能够见到所有同门的仅有的机会。 我们每年都会送走一批同门, 又迎来一批新的师兄弟们。 由于平时我们各自修行, 也没有太多机会加深彼此的了解。 我最熟悉的是一位名叫霍维的炼金术士, 因为经常在师父的五级魔法公会走动, 也少不了和他打上照面。 即便如此, 他时常挂在脸上的严肃表情和沉默寡言的性格使我们也从来没有走得太近过。
  这大概就是在冈仁波齐的十二年给我全部的回忆了, 平淡的修行和满目的白雪占据了这段回忆的绝大多数, 即是有多少花絮也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点缀而已。 当我再度走向师父的魔法塔时, 这一幕幕翩然在我眼前掠过。 每次我参见师父的时候, 这种感觉一直不曾消减。
  远远的便望见了师父的身影, 我感到一些意外。 师父很少走出五级魔法公会, 每次接见我都是在正殿中—-我预感到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骏儿, 你可以下山了。”
  这是寒暄之后师父切入正题的第一句话,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师父发现了我一脸的惊诧, 微笑着引我步入正殿。 看惯了师父面无表情的训示, 我对眼前师父的表情和举动显得有些不习惯。
  “骏儿, 这是你在冈仁波齐的第十二个年头了吧…… 根据冈仁波齐的传统, 十二年便是毕业的年限。 所有门人, 到了第十二年就能够学成下山。”
  “你一定很惊讶我今天对你提到的下山的事情, 我以前一直没有告诉你, 因为你那时候没必要知道。 骏儿, 十二年来你的勤奋修行你完成得很出色。 我在冈仁波齐传授魔法多年, 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有如此恒心和耐性的弟子, 你具备了成为一位伟大法师应该具备的全部条件。”
  “冈仁波齐的魔法虽然分为五层, 更分为水,火, 气, 土四系, 但是它们浑然一体, 触类旁通, 都是基于对自然力量的运用。 根据我为师一生的经验, 如果没有对自然本身充分的认识, 学习魔法就失去了其赖以立足的根本。 冈仁波齐的弟子中, 绝大多数都属于这种类型, 他们将来再难有更高层次的进步。 这便是我强令你博览群书, 对自然的现象了然于胸的原因—-骏儿, 你完成得非常令我满意。 直至今日我才接纳你进入五级魔法公会的内殿, 因为你已经具备了领悟所有魔法精髓的条件。”
  我又惊又喜, 没想到我等待多年的时刻终于到来。 师父继续说着。
  “于是从今天起我将不再将你当成一位学生看待, 因为我能够教你的就这些了…… 我允许你下山, 也希望你下山。 因为你现在需要的是历练魔法的运用。 你在冈仁波齐学到的一切将陪伴你一生, 光会纸上谈兵是没有用的……”
  师父在说话的时候还是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神态, 在今日看来却是如此地和蔼亲切, 因为我在五级魔法公会中终于有了主人的感觉—-这种感觉多少来得晚了一点。
  于是我下山了, 我不再是当年那位喜欢在雪地里堆雪人玩耍的孩子, 当年带我上山的那条雪径也在我的记忆里不再清晰。 我听门人说过雪山外面是另外一个世界, 面对新世界的想法让第一次下山的我心中久久荡漾着起难以平静的涟漪。
  我来到吐蕃十二年, 却在今天才第一次看到属于这高原之国的真实面貌!
  展现在我眼前的是一片荒原, 一望无垠的荒原。 看惯了雪地白色的我不禁赞叹属于这片荒原的独一无二的粗犷之美。 无论是突兀的岩石, 平坦的砂地, 还是牧人的高歌都将一种无法抑止的豪情充盈到我的胸口。 我策马在荒原上疾驰—-这奇异的自然景象已经使我感觉不虚此行, 况且还身乘骏骑。冈仁波齐的雪地上不适合骑马, 但是魔法师们却收集了不少罕见的骏马, 这确实让人啧啧称奇。
  黄昏时分荒原却笼上了一层萧瑟, 罕有生物的动静, 更听不到人声, 只有得得的马蹄声和呼啸的风声交相应和。 我很幸运能够在夜幕降临前找到一家客栈, 否则我将不得不露宿荒野。 我此刻多少领悟到了师父说的一些话—-在家千般好, 出门一时难。 在荒原中行走本来便是一种不容易的历练。
  我试着品尝他们用青稞自酿的烈酒—-在此高原严寒之地, 人人都习惯于饮酒御寒, 尤其是在此严冬之际。 冈仁波齐虽然终年积雪, 但是由于各座魔法公会有非常完善的取暖设施, 也就用不上这个。 不过我第一次饮烈酒却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一眨眼功夫已经几碗下肚。 略有些醉意, 想要回客房过夜之时, 一个猎户打扮的大汉叫住了我。
  “老兄, 你不是本地的吧。”
  我笑笑点头。 “应该算是吧, 我是从冈仁波齐来的。”
  在冈仁波齐多年, 见过来自五湖四海的同门, 我自然也学会听懂各国语言。 汉语, 藏语, 回文, 梵文都在其列, 虽然有时候交谈还不是那么利落。
  “哦!” 他大声叫了起来, “那可是好地方啊, 不愁吃穿, 冻饿不愁。”
  我不禁哑然失笑, 提到冈仁波齐他居然只知道吃穿, 在我看来不啻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小伙子。” 旁桌一位脸色黝黑的老人插话道:“你可能不知道, 我们惦记的就这些。 我放牧那么多年, 每到冬天草枯了, 牲畜都饿死了, 就轮到我们挨饿了。 这儿不知有多少人做梦都想上冈仁波齐, 不为别的, 就为混那一口饭, 一身冬衣。”
  这显然是一位饱经风霜的牧人, 听他这么说我也敛起了不以为然的神情, 认认真真地和他们攀谈起来。 这儿一带的人显然都很健谈, 一会儿都打开了话匣子。
  “在这儿住了几十年, 这些也都习惯了。” 那位猎户说道:“这边你别看都是平地, 冷着呢。 每年过了八九月份这儿就没多少野物可打了, 一年的口粮也就看夏天那几个月多积一些。”他指了一下边上几个牧人道:“不过我比起他们可就好多了, 别看这些人赶着一群群牲畜很风光的样子, 到了冬天全都得饿死。 还不是只能啃青稞干饼过日子。 今天运气好, 打到一头黄羊, 就拿这儿来叫伙计烤了大伙儿打打牙祭。” 他叉起一块烤羊肉给我道:“要不要尝尝, 这儿的烤羊可是一流。”
  我谢了他的好意, 继续问道:“难道这片高原各地都是这样吗?”
  “差不多啦, 我这些年来高原一带也没有少跑, 还不都是一个样?”猎户摊着手苦笑道。
  “也不是啦,” 旁边另一个猎户插话道:“扎达山谷那边你敢情没去过, 那儿的大家伙可有的你打一辈子的。”
  “你是不是脑子坏啦? 哪种地方谁敢去?”
  两位猎户的争吵一下子吸引了我。 我饶有兴味地问道:“扎达山谷是哪儿? 是谁不让你们去?”
  一位客栈的伙计听到我们的谈话, 忙不迭地凑了过来。 “唉, 老兄, 你是一辈子没下过山吧, 告诉你, 那个地方根本去不得, 那些大家伙那个叫恐怖啊…… 梭标斧头对它们都不管用。”
  听上去那里好像有一种不知什么巨兽把他们都吓破了胆, 我问起那位刚才一直滔滔不绝的猎户,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你说得八九不离十啦, 我们就管那些大家伙叫巨兽。 哗! 一头比这天花板还高, 看到它们逃还来不及, 哪敢打它们的主意。”
  我又喝了一口酒, 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去扎达那边看看。 虽然巨兽在他们眼里是那么恐怖, 我的法术可能对付得了。 甩下一锭银子请他们喝酒, 我一个人便回房歇息了。
  这是我十二年来在冈仁波齐外度过的第一个夜晚, 有可能是旅途疲惫, 不久就睡着了, 没有像在冈仁波齐那边想许多心事。 第二天我是在日出时分上路的, 初升的太阳把荒原照得金灿灿的, 我的心情极好, 一路策马飞奔, 步履也感觉异常轻快。
  我从几个牧人口中问到了扎达山谷的所在, 不算太近, 凭借快马在高原平地上的行进速度, 明天大概就可以到达了。 几位牧人听到扎达的名字时都是神色大变, 我预感到那些牧人和猎户们口中的大家伙不会太好对付。
  按照牧人的指点, 现在我应该已经在扎达山谷中行走了。
  这是一片和周遭没有多大区别的地域, 以至于我进来好久才确定我的所在。 粗犷和荒芜是这片土地的标志—-也是吐蕃广大高原的标志。 我急切地想找到巨兽—-如果我能够打到几头巨兽的话冈仁波齐周围几百家猎户和牧人可能就不用忍饥挨饿。 不过走了大半天却连一头黄羊或者牦牛的影子也见不着, 更不用说那些人口中谈而色变的庞然大物了。 我开始怀疑他们消息的正确性, 也许巨兽的传说根本就是他们庸人自扰的谈资。
  我的坐骑突然高声鸣叫起来, 我看见它惊惶的眼神—-顺着它眼神的方向我看见一个山洞。 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山洞, 洞口里面若隐若无地散发着橙黄色的光芒, 洞口顶上更是呈现令人毛骨悚然的锯齿状。 我猜到了八成—-这应该便是巨兽的巢穴了。 看来吐蕃的大小生物都对巨兽异常恐惧, 我的坐骑已经不肯听我使唤了。 也好~ 我将它拴在一旁, 便步行向那洞穴走去。
  这真是无比惊险的一幕! 当我奋力爬上峭壁,走近那个洞穴的时候, 从洞穴昏暗的光线中呼喇一声伸出一条爪子, 劈头盖脑向我抓来, 若不是我躲避及时可能就要命丧当场。 我提起十二分警惕, 猎户和牧人关于巨兽的各种令人胆战心惊的描述和故事一一掠过脑海。
  它就站在我面前—-强大的扎达巨兽。 它有我两个人那么高, 它锐利闪亮的爪子比我的小腿还粗大! 深褐色的棕毛根根直立—-它显然已经被我激怒了。 我下意识地聚起一道闪电, 指着它直劈过去。 眼前这大家伙动作迟缓, 当然没有避过。 吃了一记闪电的它发出一声怪嚎, 旋即向我直冲过来。
  我知道万一被他的利爪逮着一下后果不堪设想, 左手一边聚集第二道闪电, 右手已经施放了缓行术—-这是冈仁波齐一种颇令我感到神奇的辅助魔法—-被施法的对象将双腿有如灌铅, 行动也随之变得迟钝。 我刚刚学会这项法术, 当然也是第一次在对敌中使用—-成功了。 就这么电光火石的一瞬我躲过了它的全力搏击, 闪身到它背后, 我聚集全力放出第二道闪电, 径直击中了它硕大的脑袋, 把这大家伙击得高声惨叫。 我不失时机地放出了魔法箭—-我在冈仁波齐练的最纯熟的法术, 我坚信这一击能够结果眼前的这头庞然大物, 事实也正是如此。 一道强光直穿心口而过, 这棕色的巨兽终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可我没高兴上多久—-满山遍野的巨吼声让我诧异万分地回头—-果然满山遍野都是个头一样大的巨兽。 最初掠过我脑海的一个字便是—-逃! 我终于明白那些猎户和牧人为什么把这里当作鬼蜮了, 吐蕃从来就不缺少勇士—-连他们也对付不了的蛮荒巨兽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又岂是对手?! 我感到有些后悔和惭愧—-师父教诲我最多的—-冷静和准确判断都被我扔到哪去了?!
  我的真气有限, 已经不能和它们恋战。 我奋力释放出慢行术, 便即向我的坐骑飞奔过去。
  一只爪子还是挡在了我面前,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抬头望见了挡住我去路的敌人—-这是一头巨兽, 但和我见到的巨兽却又有不同。 它浑身灰白, 个头要比那些棕色的巨兽高出两头之多。 更加可怕的是它的行动显然更加敏捷, 即使是我祭出了慢行术, 它还是能够窜上来了。
  我双手齐扬, 两道魔法箭向它射去。 那巨兽伸出爪子抵挡了一下, 两根利爪被强光击得粉碎。 但是它显然没有伤到要害, 张牙舞爪地向我逼近。 它巨大的身躯砸在地面上, 每一步都让人感到地动山摇。 我已经乱了方寸—-我的真气可能只允许我释放一道闪电,或是一个火球。 而我几乎确定这根本无济于事。
  我生平第一次想到“死亡”。
  当它的利爪向我头顶抓来时, 我几乎已经想不到自己有任何理由再活下去。 可是奇迹毕竟在此刻发生! 我听到金石互击的脆响, 我看到一柄又粗又厚的战斧荡开了巨兽惊世神力的一击。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也是猎户打扮,衣不蔽体地穿着几张兽皮。 右手扬着战斧, 挥舞得虎虎生风。 眼前的景象加上死里逃生让我目眩了好久才意识到, 这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猎人方才救了我一命。 我从来不曾想到世间竟会有如此神力盖世的人, 能够凭借臂力对抗这两三个人那么高的可怕巨兽。 转瞬之间那巨兽撇下了我, 已然咆哮着向他攻击。 只听得叮叮当当的金属击打之声。
  我环顾四周, 立刻意识到情况的紧迫。 满山遍野的巨兽正在向我们逼近—-万一被它们包围, 则我们两人眼见着都难逃性命。 见到那猎人和眼前的巨兽一时不分高下, 我咬着牙关凝聚仅剩的真气, 聚起一道冰射线向巨兽背后袭去。 只见那庞然大物全身冻得一阵颤抖,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 那猎人左手一把拿住了巨兽的一条胳膊, 右手战斧急劈下去。
  血光四溅!
  我感到一阵眩晕, 真气损耗过度使我再也支撑不住, 在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下仰天便倒。
  我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个简陋的帐篷里, 周围没人, 可我猜得到我应该是在那猎人的家里了。 帐篷四周挂的刀斧和野兽的头骨无不证明着这一点。 我挣扎着起床, 仍然感觉身体里空荡荡的。 揭开帐篷的帷幕, 我见到了被拴在一旁的我的坐骑。 我猜想那猎人杀死的挡路的巨兽, 然后救下我抢了马匹跑回来了。 刚才真是惊险到极致, 我对舍命救我的那位猎人感激之情当真难以名状。
  “醒过来啦!”
  我听到有人在叫我, 那一定是他了。 回头望去, 果然是方才那位威风凛凛的汉子, 捧着一把草料从帐篷后面走出来。 我刚想说些感谢什么的话, 他仿似看出我想法似的向我摆摆手。
  “小意思啦, 别再提这个了。”
  我领情地向他笑笑。
  那天晚上我就在帐篷里领受了他的热情招待, 一样火辣辣的烈酒, 一样香气四溢的烤肉。
  在跟他谈天说地中, 我了解到他其实和我年龄相仿, 只是一直在荒原上狩猎为生, 饱经风霜, 是以一脸胡茬, 看上去比我年长十几岁的样子。 他很健谈, 今天看来心情还特别好, 说起来滔滔不绝的。
  “我看你一定不是本地人, 这儿不管是种地打猎还是放牛的人, 哪个敢闯到巨兽的老巢里去啊。” 他一脸好奇地打量着我。
  “我是冈仁波齐那儿过来的,”我说道, “应该还算半个本地人吧。”
  “哦, 我想也是, 难怪你懂得那么怪异的魔法。” 他笑道,“第一次下山吧, 怎么会想到去扎达那边呢?”
  我告诉他我在冈仁波齐旁边那家客栈的经历, 说完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看见他脸上突然现出一种怪异的表情, 我琢磨着他多半是在心里笑我自不量力。
  他沉吟了片刻, 脸上流露出严肃的神情。 只见他举起酒坛, 倒了两大碗酒, 捧起一碗郑重地说:“壮士, 难得你关切我们高原百姓的生计, 甘冒生命危险。 我一生最钦佩的便是你这样义薄云天的豪侠。 我叫喀拉泽,诚心诚意地交你这个朋友。 来, 我先干为净!”
  我还没回过神来, 他已饮了个碗底朝天。 我顿时豪情充塞胸臆。
  “不胜荣幸!” 我朗声道:“在下杨骏, 将来我们同甘共苦, 风雨同舟!”
  当下举起大碗, 一饮而尽—-我这还是第一次一口气喝下这么多烈酒, 烧得我喉咙一阵发烫, 直咳嗽了好久。
  他爽朗地大笑起来。
  第二天清晨, 我们一齐登上一座山岗, 在那儿我们可以极目远眺, 扎达的全貌尽在眼底。 喀拉泽用他那粗重又充满磁性的嗓音, 向我诉说着扎达的故事。
  “这就是吐蕃国两大圣地之一的扎达了, 另外一个就是冈仁波齐。 冈仁波齐被吐蕃国全国上下尊为魔法的故乡, 而扎达便是战神的故乡。”
  没料到这片不毛的蛮荒之地竟会有如此响亮的名头, 我饶有兴味地听着, 对这个巨兽的山谷不禁刮目相看。
  “扎达有着与外界独一无二的飞禽走兽, 不少都被吐蕃人奉若神明。”
  此刻天空突然传来一阵清亮的啸声, 我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眺去, 却见到一对双翼金黄的大鸟展翅飞过。 喀拉泽指着那对猛禽说道:“那就是雷鸟, 它们能够操纵天空的闪电, 因此被我们尊为天神之使者。”
  听到闪电两字我不禁想起了我刚学会不久的闪电魔法, 我敢打赌如果问那两只鸟儿闪电的原理它们也不可能答出来。
  “扎达的伟大之处在于扎达巨兽,” 喀拉泽继续说道, “就是昨天向我们攻击的那头灰白色的庞然大物。 我们都传说这种野兽自从太古时代一直世代聚居在这里一带。 扎达山谷中一共一千多头成年的巨兽, 还有几千头未成年的—-就是昨天你打倒的那头棕褐色的。 扎达巨兽寿命很长, 大概有四五百年好活, 不过一头巨兽成年大概就要两百多年。 成年后的扎达巨兽毛色变为灰白, 威力胜过虎豹何止千倍! 你大概也都听到看到了, 这儿的人对扎达敬畏如鬼蜮, 不敢踏入半步……”
  前方没有山峦阻隔, 从这儿的山岗上一直可以眺望到很远。 我一眼望去, 不远处的扎达山谷中竟然大大小小有几百个如同我昨日看到一般模样的洞穴—-我永远不会忘记这橙色的光芒和洞口令人毛骨悚然的锯齿—-扎达巨兽独一无二的标志。
  “那你呢?” 我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会选择到这儿来的? 昨天你又是怎么会到扎达山谷中救我一命的?”
  “哦, 是这样啊。” 他朗声道:“我喜欢这儿的风光。 这儿除了巨兽之外, 是吐蕃风景最好的山谷了! 每天早上到这儿山岗上来眺望远处, 你就会有一种转世新生的感觉。 我不喜欢和那帮胆小如鼠的猎人一样在毛茸茸的草地上猎黄羊牦牛什么的, 也不喜欢和农夫牧人一样被绑在一块弹丸之地上。”
  说到此处, 他回头望着我, 双眸中闪耀着自豪的光芒。
  “你知道吗? 这儿方圆几百里, 只有我一个猎人! 昨天我正是在这儿看到你的。 哗! 好家伙, 一个人想对付几百头巨兽, 你可真不简单啊。”
  我笑笑, 倒有些不好意思。 他突然有些兴奋地对我说:“你想不想在这片广阔的天空中飞翔?”
  我一怔, 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我知道世间有一种飞行的魔法, 能够让人像插了翅膀一样在天空中自由翱翔。 不过我在下山之前, 翻遍了整个五级魔法公会也没有找到这项法术的卷轴。 眼前这位完全不懂魔法的汉子自然更加不可能会这种高深的法术了。 可是我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只见他迎着风口一声长啸, 远方亦有一声长啸应和, 一对雷鸟展着宽大的双翼从天而降。
  这对扁毛畜牲可能是我见过最大的鸟了, 它们停在地上的时候竟然高逾常人。 喀拉泽笑道:“就它们, 我在这儿呆了这么多年, 和它们混的很熟, 这些雷鸟力气奇大, 一头驮上两三个人不在话下。”
  我突然灵机一动, 说道:“我有更好的主意!” 也没等喀拉泽反应过来, 便拉着他直向他的帐篷奔去。 然后, 他便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拆了帐篷的地毯, 拖出一个硕大的木盆。 将地毯的四角系在木盆上。 随着我将大幕一般的地毯掷向空中, 同时在手心施放一个火球, 整个帐篷都向天空鼓胀了起来。
  “就是它了, 我们坐着热气球周游扎达!” 我高声说道。
  他眼看着气球升空, 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
  我们现在就坐在这个自制的气球上, 平稳地在扎达的上空飞翔。 喀拉泽唤来的两头雷鸟被我系在了气球的线绳上, 这确实是两头力气奇大无比的神鸟, 我们生平第一次感到了飞翔的快感。
  视野从来没有如此广阔, 在天的方向眺望陆地, 高原的奇丽景象尽收眼底。 地平线分开了两个世界, 一个世界披覆着粗犷的土黄色, 棱角分明的山脊, 延伸到天边的荒原和三五成群悠闲自得的巨兽,是它朴实而又精彩的点缀。 另一个世界则被浸润在明丽的天蓝颜色中—-光芒四射的太阳, 洁白无暇的云彩, 和偶尔从天边飞来又消失在天的另一边的雷鸟—-是它最美丽的装饰!
  天风荡荡, 如翼飞翔, 我深深地爱上了这个神奇的地方!

下一章>> 《水魔传说》:第二回 生命祭祀

发表您的评论

*为您保密,仅用于显示Gravatar头像 (什么是Gravatar头像?)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