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奇侠传五 典藏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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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奇侠传四【第三章 巧遇柳家】

日期:2009-10-11 19:54 作者:仙剑英雄网

  月光之下,只见那少年剑侠约有十八九岁,眉眼之间甚是英俊,却是一脸成熟的神色。他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道服,身后背着一个长大的剑匣,足登长靴,稳稳地站在一柄长剑上。清风吹过,袍袖随风飘动,宛如仙人一般,潇洒至极。他见菱纱受了伤,默念咒语,一抬手,一团黄色光球覆盖在菱纱受伤的右腿上,菱纱顿时感到一阵温暖,腿上的伤竟奇迹般的瞬间愈合了。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这是剑”,微露诧异之色,随即一扬手,将剑回掷给了天河。
  天河、菱纱二人死里逃生,均是不胜感激,忙道:“多谢……”那少年摆了摆手:“区区小事,不必多礼。”随即御剑而起,眨眼间便消失在天边的月色中。
  天河还想再说什么,忽然听到身后一个娇娇的声音急道:“紫英师叔,等等我嘛!”两人回身一看,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急匆匆地赶来,她一身月白色道服,衣服式样与刚才那少年并无二致,显是同一门派。她眼见那少年御剑飞走,甚是生气:“唉,真是的,又没追上!”
  又听见一个男声从后传来:“璇玑,你慢点……”只见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也赶了过来,他跑得气喘吁吁,脸上全是汗水:“璇玑,咱们别追了……”璇玑看见他,气得直跺脚,嗔道:“怀~朔~师~兄,要不是你慢慢吞吞,我们怎么可能把紫英师叔追丢了!”
  怀朔解释道:“璇玑,你忘了,你我之前收妖时不慎中了禁咒,四十八个时辰内无法施展御剑之术,光凭两条腿,如何追得上师叔啊?何况师叔他本次下山,也是有正事要办,你这样一味跟着,又算什么?”
  璇玑一脸任性:“我不管,我就喜欢跟着他!你陪我去陈州,师叔说过要去陈州察看那里的先天八卦阵有无乱象,我们去了就能遇到他!现在就去!”怀朔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好好,都依你。咱们先找个地方歇脚,待御剑术恢复之后,关山万里也不过瞬息而至,又何必急在一时呢?”璇玑喜道:“嘻,这可是你说的,说话要算数!”随即欢天喜地地跑开了。
  怀朔摇了摇头:“这小师妹,真是……唉……”看来他平日甚是容让这小师妹,璇玑怕是叫他惯坏了,在外面也是如此,全然不顾长幼规矩,只是由着自己性子来,怀朔也拿她没有办法。
  怀朔看见天河和菱纱,走上前来,微微一拱手:“抱歉,惊扰二位。”
  菱纱有点受宠若惊,连忙道:“哪、哪里,是我们该道谢才对。要不是刚才那位剑……剑仙前辈出手相助,我们怕是已经进了妖怪的肚子。”怀朔笑道:“哈哈,师叔的年纪其实与你们相仿,我还虚长他几岁,不过剑术进境却是望尘莫及的。师叔他最是嫉恶如仇,适才想必也是举手之劳,两位不必放在心上。”
  云天河想起刚才除妖的情景,不禁赞道:“他那一招……用几把剑同时砍中妖怪,真是厉害!”怀朔微微一笑:“师叔已臻‘以气成剑’之境,剑气收发,有形而无质,区区几只小妖,自然应付自如。如今这附近妖气已除,二位尽可安心。”望了一眼璇玑,见她就要跑远,拱了拱手道:“相逢自是有缘,二位气质不凡,不知不觉便与你们多说了几句。我也该去追我那小师妹了,告辞!”随即快步赶上,随璇玑一起离去。
  目送二人走远,菱纱一副恍然的样子:“哎,真不敢相信,我刚才是在和剑仙说话耶!”
  天河奇道:“他们、他们就是剑仙?”菱纱点点头:“刚才的情况你也看清楚了吧?尤其是那个‘师叔’,不但一下就打倒难缠的妖怪,还治好了我的腿伤,修仙的时日肯定不短。”想了想,又道:“他们说要去陈州,不如我们也赶去那里碰碰运气,那个怀朔看起来很好讲话,要是肯收你我入剑仙门下,就再好不过了!”
  菱纱高兴地说完这些,过了一会,见天河仍是呆呆地站着,一句话也不说,不由气道:“喂,你刚才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倒是回一句啊!”天河怔了怔,问道:“菱纱,为什么只有一开始那人是用飞的,其他两个都用走的?还有,要怎么样才能站在剑上飞?”菱纱笑道:“嘻嘻,那个就是我和你提过的御剑术,修仙之人几乎都会。”
  天河喜道:“真的吗?那我也要修仙!学会御剑术之后,如果想去山里打猎吃烤肉,‘嗖’的一下就到了,那可多方便!而且还可以像老鹰一样从空中往下看,这样就很容易发现山猪啦,哈哈!”
  菱纱暗自摇头:“三句话不离山猪,这人真是‘嗜猪成性’,上次要用仙术烤猪吃,这次又……”天河还在自顾自地说:“这么好玩的事,爹以前怎么都不告诉我!……爹……咦?不对呀……”突然醒悟:“菱纱,那几个人衣服上的花纹我觉得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菱纱一开始没当回事:“别说笑了,你又没什么见识,虽说那个图案是挺特别的——咦?等等!快把那块古玉拿出来,墓室里的那个!”
  天河拿出古玉,两人一看,上面的图案与怀朔、璇玑衣服背面的图案竟一模一样!天河吃了一惊:“这、这是不是说明他们认识我爹和我娘?”
  菱纱想了想,摇摇头:“也不一定吧,要是你爹娘在山上隐居好多年,以年纪来算,不太可能和他们认识,不过说不定你爹娘和这个修仙门派有什么关系呢。”心中暗喜:“看来我估计的没错,这野人的爹应该是剑仙,真是太好了!”随即说道:“这样吧,我知道寿阳城有条近路可以去陈州,明天一早我们就去!”
  天河奇道:“近路?是什么?”菱纱神秘的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天河不由赞道:“菱纱,你好像什么都会,什么都明白,真厉害!”菱纱得意道:“哼哼,山里你是山大王,下山后还是多听我的为好。”眼看时间已近三更,道:“行了,赶紧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两人回到火堆旁躺下,但都是一肚子心事,谁也睡不着。就这样沉默良久,忽听菱纱说道:“喂,如果下次再遇到危险,我让你先逃,你动作要快点,少像今天这样,婆婆妈妈的。”
  天河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丢下女孩子!”菱纱气道:“可笑!打不过你留下来一样打不过,你又没什么江湖经验,乖乖听我的才对。这样,至少以后还有报仇的机会。”
  天河急道:“但是,就算报了仇,已经死的人也不会再活过来了吧?”菱纱叹道:“当然呐,又不是僵尸。所以才说人命宝贵,又何必多拖累一个人呢?”
  天河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丢下你,我就是做不到!”
  菱纱叹了口气:“你……简直太傻了,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傻瓜……”叹息之余,突然感到心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蜜融化开来,脸上也飞起了红霞。也许就是从这一刻起,她和天河,在命运的道路上紧紧地连在了一起……这样的夜晚,恐怕也会是两人心中最珍贵的回忆……
  一夜过去。第二天清晨,菱纱醒了过来,感到身上又累又饿,心想昨夜一场激战,实是消耗了太多体力。刚想起身,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不由抬眼望去。
  只见天河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面对云天青的牌位和刚点好的香炉,低声祷告:“爹……孩儿、孩儿对不起你和娘,昨天……墓室毁了……可是,孩儿没想到,你留给我的剑,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量,一百只大山猪加起来大概也没它厉害……都是孩儿的错,和菱纱无关……爹你说过的,用剑不能心浮气躁,孩儿那时却心里慌张,控制不住力道……爹,你要罚就罚吧……不过……你要是有其他事,晚一天,不不,晚几天再来也没关系……”
  菱纱心里好笑,这野人天不怕地不怕,昨晚面对那么多妖怪,也没露出丝毫惧色,想不到却对过世的父亲怕到如此地步,说话时连大气都不敢喘。走过去拍了拍他:“喂,大清早的,就给你爹上香啊?”
  天河点点头:“爹说过的,早晚三柱香,我可不能忘了。”祷告完毕,心里轻松了不少:“呵呵,老爹看到我这么听他的话,说不定就晚几天来找我算帐了,你瞧他昨晚就没来。”
  菱纱忍住笑:“是啊,他老人家大概有别的事在忙吧。”
  天河从熄灭的木材堆上拿过一根树枝,上面串着什么东西,递给菱纱道:“菱纱,你饿了吧?这是我昨天夜里烤的,留了一串给你,你尝尝吧,很好吃的!”
  菱纱定睛一看,吓得退了一步:“呀!这……黑黑的,这不是蜻蜓吗?!”天河恍然道:“原来这东西叫‘青亭’啊,我以前都不知道名字。烤过以后味道还不错,你尝尝!”说着又递到了菱纱身前。菱纱急忙躲开:“不要不要,快拿开啦!你、你这野人,这东西看起来好恶心,怎么能吃?”
  天河奇道:“都烤熟了,有什么不能吃的?”菱纱连连摇头:“跟你这野人说不清,反正一般人不可能吃那种东西的!”
  天河挠了挠头,不解道:“可是,你自己明明说过的,出门在外,能填饱肚子就行了,别挑三捡四……你不吃,我自己吃啰?不能浪费。”
  菱纱气道:“少废话,气都被你气饱了!”话虽这么说,腹中着实饥饿,道:“快点收拾东西,我们去寿阳城,马上!”说着就向大路走了过去。天河急道:“哎,你等一等!我不能把我爹,哦不,不能把爹的牌位丢在这里啊!”急忙收好灵位和香炉,跟着菱纱的背影追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没过多久就来到了一座大城的城门前,城墙上高悬一匾,赫然题着“寿阳”二字。
  寿阳本是春秋时楚国的重镇之一,楚国强盛之时,这里人口众多、贸易发达,乃是当时中国南部数一数二的大城市。后来秦盛楚衰,天下一统,秦始皇破坏各诸侯国的名城大都,寿阳也未能幸免,几乎被夷为平地。秦亡之后,各代帝王又重新在此筑城建市,寿阳也渐渐地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到了唐时,已成为南方的一座大城。
  天河自小在山上长大,哪里见过如此巨大的城市,惊道:“好大的门、好多的房子!”
  菱纱笑道:“野人,见识到了吧。”肚子却咕咕地叫了起来,忙道:“走,先去客栈找点吃的,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见天河一脸奇怪的表情,问道:“喂,怎么啦?”
  天河怪道:“你、你刚才好像说过,被我气都气饱了,怎么又饿了?”
  菱纱想不到这野人连话都听不明白,气得要死:“你!傻瓜!气话也当真!”见天河一脸懵懂,暗怒:“哼,遇上你算我倒霉……”索性不理天河,自己向客栈走了过去。
  天河也跟了过去,看见客栈旁边放着一个酒坛,抽了抽鼻子,不禁道:“咦,什么味儿?好香啊。”
  菱纱望了天河一眼,惊道:“香?我说,你该不会是个酒鬼吧?!”见天河一脸不明白,解释道:“这个坛子先前装过一种叫作‘酒’的东西,和水差不多吧。但它可不是个好东西,喝下去会头晕乱说话,说不定会做出不可挽回的祸事来,甚至、甚至还会……总之酒是少碰,不,别碰的为好!”
  天河吃了一惊:“真的?原来‘酒’是个坏东西,可这味道,实在很香……”仍是一脸陶醉的表情。
  菱纱暗想:“不妙,这家伙有做酒鬼的潜质,闻到酒味就这么兴奋,要是让他知道客栈里卖酒……”连忙说道:“这样吧,我看既然要赶路去陈州,也不用住店了,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想起太平村的事,又连连嘱咐道:“别乱跑,也别多管闲事哦!还有别乱拿东西、别乱帮别人忙!”
  天河连连点头:“好、好!”菱纱仍是不太安心地低声嘀咕:“唉,好好好,就怕最后又不好了……”虽然如此,也只好一个人进了客栈。
  天河听了菱纱的话,不敢再到处乱走,只得围着客栈四周转悠。突然眼前一亮,看到客栈门口的一块木板上,贴着一张少女的画像,旁边还写着若干文字。天河不认识字,只觉这画像上的少女眉眼清秀,面带调皮之情,长相竟与菱纱一般无二,连眉眼间那股活泼机灵的神气也与真人一模一样。整幅画像画得惟妙惟肖,就似一个丹青高手当面写生一般。天河越看越是惊奇,忍不住伸手把画像撕了下来。
  忽听得旁边一个声音问道:“小兄弟!你既然揭了告示,可是见过画上之人?”只见两名官差来到天河面前,一人盘问天河,一人紧张地注视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天河不明白“告示”是什么,懵懂问道:“这是你的?不能拿?还是……要钱?”发问的那个官差正色道:“莫要说笑,你可知画上此人现在何处?”
  天河不明所以,随口答道:“哦,她刚进客栈了……没想到她跟我爹一样有名……”
  那官差吃了一惊,忙对另一人道:“快!你马上禀报裴捕头!”那人应了一声,急忙跑开了。那官差转过身来,对天河道:“小兄弟不须害怕,那贼人虽然狡猾,也挡不住人多势众!你今日举报有功,官府必有重谢!”
  天河仍是不明白:“重谢?什么意思?”身后突然传来韩菱纱的声音:“天河,我们走吧!”原来她已买足了干粮和饮水,急着去陈州找怀朔一行,便欲带天河离开。
  那官差看见韩菱纱,怒道:“大胆贼人,果然是你!”
  菱纱见了官差,先是一惊,听他说话如此无礼,也是怒道:“什么贼?你居然说我是‘贼’?!可恶!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从头到脚哪一点像‘贼’!”
  那官差怒道:“女贼还敢狡辩!旁边这位小兄弟已揭了通缉告示,我在此守着,果然等到你来!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菱纱一听,原来又是云天河惹的祸,不由得火冒三丈:“云、天、河!”嗓音尖锐,显是恼怒已极。天河见菱纱发火,慌了手脚:“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纸上有你的脸,我撕下来想让你看看,画得挺不错的……”
  菱纱气得鼻子都歪了:“笨笨笨,笨死啦!自从遇到你这野人以后,我的火气比以前大了好多!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啊!……”对天河一天来惹下的无数麻烦产生的火气一下子都爆发了出来,心里的恼火可想而知。
  菱纱这边还没发泄完,忽听另一名官差喝道:“裴捕头到!将犯人拿下!”只见一名一身红衣的捕快走了过来,他约莫二十六七岁年纪,神色干练,步伐沉稳,一看就是武功不低,绝非浪得虚名之辈。菱纱一见他服色,便知他就是这帮官差的首领,心想这下不好,恐怕要有一场恶斗,左手暗暗握住了剑柄,右手却偷偷地拿出了“烟水还魂”,心想若抵敌不过,也只有一跑了之了。
  那裴捕头看了菱纱一眼,刚要上前,目光扫及天河,突然一愣,喝道:“且慢!”自怀中取出一幅画像,仔细看了看,又端详了天河一会,开口问道:“请问小兄弟姓谁名甚,哪里人氏?”
  天河如实回答:“我叫云天河,刚从山上下来。”
  裴捕头喜道:“果然是云公子,裴剑代我家大人请云公子去府上一叙,请一定赏脸。”言辞恳切,语气和蔼,场上的气氛顿时一松。菱纱也暗自松了口气,见天河一脸不明白,解释道:“嗯,说好懂一点,就是他的老大想请你去他家玩。”
  裴剑点点头:“我家大人姓柳,正是寿阳县令。大人与云家颇有渊源,叮嘱我留意云家人的行踪,若是公子不肯前去,裴剑受罚事小,大人多年的夙愿却难了却了。”
  天河见他神色甚是期盼,点了点头道:“好吧,我懂了,大人就是老大,我不去你就要挨骂,那我去总行了吧?总不能害你。”
  裴剑喜道:“多谢云公子!云公子,我家大人的府邸就是寿阳北城门附近的柳府,请随我来。”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天河跟着他刚要离开。却见裴剑转过身去,对菱纱说道:“对不住,这位姑娘还是请和诸位官差回衙门一趟,最后若是查清冤枉了你,自会还你公道。”
  菱纱急道:“什么?有没有搞错?我和他是一起的,哪有他吃大鱼大肉,我吃牢饭的道理!”裴剑正色道:“对不起,姑娘和那通缉要犯实在相像,官府办案宁枉勿纵,还请见谅。”说完一挥手,两旁的官差就要上前带走菱纱。
  天河听到“衙门”二字,登时大急,纵身挡在菱纱面前,大声道:“不行!菱纱不想跟你们去,谁也不许强迫她!她说去牙门是要杀头的!”
  两旁官差均是一怒:“大胆!敢这样对裴捕头讲话,你待如何?!”
  天河也怒道:“我呆如何?……呆又怎样?反正,你们先不仁,我也可以不义!”菱纱刚才还甚是恼怒,听到天河这句话,竟忍不住笑了起来。天河急道:“菱纱你笑什么?我来挡住他们,你快走!不然你我两条命就搁这儿了!”
  菱纱强忍笑意,心里一阵温暖:“哎,这家伙真是傻得可爱,突然觉得他顺眼多了。”四周捕快不知如何是好,眼望裴剑。裴剑略一沉吟,喝道:“都住手,不得对云公子无礼!”
  菱纱心知天河与县令一家关系不浅,自己当不会太受为难,笑了笑道:“好了好了,捕头大人简直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一点情理都不通,真没办法,我跟你们去便是。天河你去县令家,不要忘了和县令大人说个明白,还我清白!”此言一出,裴剑和众捕快都松了口气。
  天河却是大急,问菱纱道:“你要跟他们走?去牙门杀头?”菱纱微笑:“放心,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别多问了。倒是你,趁这机会看看那个县令到底怎么回事,说不定他认识你爹呢。”随即又小声说:“你走吧,见机行事,到时候我自然会去找你的。”
  天河还想再说什么,菱纱微微一笑,随众捕快离开,没走几步,回过头来,冲天河深深地看了一眼:“喂!野人!谢谢你!”
  天河奇道:“谢我?为什么?”菱纱脸上微微一红:“没事,走啦走啦,别问这么多!嘻,真是个大孩子……”转身离去。
  天河呆呆地望着菱纱的背影,裴剑走过来,问道:“云公子,咱们这就去柳府吧?”天河呆呆的不说话,裴剑连问了好几遍才反应过来,讪讪地点了点头。
  天河跟在裴剑身后,不一会就来到了一座大院门前,守门之人似乎认识裴剑,见他回来,连问都没问就打开了大门请两人进去。两人进得院来,只见院内建筑排列得井井有条,主、客所居房屋各归其位、互不影响;院内小路纵横交错,却无丝毫杂乱之感;道旁皆是绿草鲜花,此时正是盛夏,生长得尤为茂盛鲜艳,一望之下,生机盎然,自然之趣,生于足底,使人顿生出尘离世之感。寿阳城之美,一尽于此。
  两人来到一座大屋门前,裴剑停下来,对天河道:“云公子,请在此稍候,我去禀报大人,稍后便回。”说罢便转身从一旁的小门离开。
  云天河等了一会,忽听得不远处有人小声嘀咕,“快看!哪来的傻小子!”“嘘!小点儿声,他能进到内院,肯定是老爷的客人,真是太稀奇了!”“哎,你们仔细瞧瞧,他穿得是破,可长得很俊呢!”天河抬眼一看,几名侍女正躲在小门旁边,偷偷议论。天河有些好奇,不觉向她们走去,不料却被一个眼尖的侍女发现,女孩们随即一哄而散,立时消失在四面的庭院中。
  天河正感奇怪,又听见一个憨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贤~侄~呐~”天河一回头,只见一个颇为肥胖的中年人向自己走来,他一看见天河相貌,又惊又喜:“啊!这长得真是太像了!裴剑说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这天底下哪有这等巧事!”他走上两步,紧紧抓住天河双手,问道:“你叫云天河?你爹可是云天青?”
  天河答道:“是啊,你认识我爹?”
  中年人喜道:“那是当然!老夫柳世封,乃是当年受过你爹恩惠之人!想不到今日能在这里遇见贤侄,真是老天有眼啊!”顿了顿,又道:“来来来,贤侄进屋再说,我已经吩咐下去准备饭菜,一定要好好招待你。哈哈……”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天河懵懂道:“咸枝?是叫我吗?”柳世封哈哈一笑:“那是当然,你若不嫌弃,可以喊我一声‘柳伯伯’。”见天河不作声,还道他是初见害羞,也不以为意,拉着他的手道:“来来来,随我进屋吧,怎么好叫客人一直站着。”
  天河被他带进了前厅,心里还在默想:“柳波波?这是什么名字?”
  进了前厅,一名中年女子从座位上站起来,看见云天河,向柳世封问道:“这位便是云家的公子?”柳世封笑道:“没错没错,他俩长得这么像,我还以为又见着了多年前的云贤弟咧!”随即回头对天河道:“贤侄,这是我夫人阮慈,你喊她‘柳伯母’就好。”
  天河想起父亲以前教过自己的一点礼数,连忙上前鞠了一躬:“柳波母好。”
  阮慈笑了笑:“哎,乖孩子~”她长得也是甚胖,但唐时女子素来以胖为美,女子肥胖之后,如能穿上合适的装束,反而显得丰满成熟,别有一种特殊的美感。阮慈此时穿着一套宽松的长衣长裙,丝毫没有臃肿的感觉,反给人一种女主人的落落大方之感。只听她对柳世封道:“你们一老一小,还不快入座,我马上命人上饭菜,不然可都要凉了。”
  柳世封连连点头:“对、对!夫人说的甚是!”连忙对天河道:“贤侄,快坐吧。”
  天河刚想坐下,忽然想起菱纱说的话,伸手入怀,掏出了进城前菱纱给他的几枚铜板,有点忐忑地递给柳世封:“柳波波,我身上的钱就这么多,都给你了,不知道够不够?”
  柳世封一奇:“贤侄,这是为何?”天河有点不好意思地答道:“我、我刚从山上下来没多久,菱纱说山下吃饭吃菜都要给钱的,不能白吃。”
  阮慈慈祥地笑了:“傻孩子,那些卖东西给你的都是商人,自然要你的银钱,可我们不一样,我们是你爹的朋友,难道请你吃顿饭还收钱?”听夫人说完,柳世封连忙在一边帮腔:“对对对,夫人说的甚是!莫说是几顿饭,就算你今后都在府上吃住,我们也是理应照顾的,何况说不准以后还变一家人!哈哈……”
  天河不明所以,阮慈脸上却是一愣:“老爷……”柳世封自知说漏了嘴,连忙打个哈哈:“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吃饭,先吃饭!”话说着,各色菜肴都摆上了桌,柳世封乃是县令,其家中的衣食水平虽不能与朝中重臣相比,但也比一般小民好得多了。天河自小在山上长大,更是没吃过如此的美味佳肴,他已饿了整整一夜,见到这么多好吃的,当下不停地往口里塞着食物,一边含糊赞道:“唔,好吃、好吃!”
  柳世封见他吃得兴起,问道:“贤侄,令尊现在如何了?”天河没听懂:“令尊?什么意思?”阮慈温言问道:“孩子,你爹现在生活的还好吗?”
  天河有点难过地道:“爹……他好几年前就去世了。”
  此言一出,柳氏夫妇均是大惊,柳世封惊道:“什么?云贤弟他……”天河见他夫妇不知,便从小时讲起,将自己记得的关于爹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一直讲到自己为追山猪闯入父母墓室,结识菱纱,又无意间将墓室击毁,这才下山。
  柳世封仰天长叹:“唉!想不到云贤弟已经过世了,还是得了如此重病,这……唉,真是老天不佑善人啊!”
  天河问道:“柳波波,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些关于爹的事情?”他自小对父亲又敬又怕,也不敢多问父亲之前的事情,直到父亲去世之后,才感到自己对父亲的往事竟是那么的陌生。现在见到一位父亲生前至交好友,不由得追问起来。
  柳世封点点头:“那是当然!多年前幸亏云贤弟救我性命,不然我早已成了路边枯骨。那时我刚接任寿阳县令一职,走马上任,不想途中被强人打劫,你爹路见不平出手相助,还将那些强盗好生戏弄惩戒了一番!我们二人就此结识,性情相投,索性以兄弟相称。我本想要他留在寿阳助我治理此地,但人各有志,你爹那时一心要成剑仙,几日后便离开了。”
  天河听到“剑仙”二字,急问道:“那后来呢?爹成了剑仙吗?”
  柳世封叹了口气:“惭愧,这我也不太清楚。自你爹一去,我二人数年没有音讯相通。直到十九年前的一天,他突然出现在我府中,怀抱一名女婴,托我把那孩子抚养长大,让她做个心地善良之人。我和夫人成亲后一直未有生养,自然十分乐意,你爹见我们答应下来,便即纵身去了。他向来行踪飘忽,不知何年何月能再相见,所以我命裴剑带了他的画像,一有机会便四处寻访,这才有今日的相聚呐。唉,只可惜……”
  天河又问道:“那娘呢?柳波波你认不认识我娘?”语气甚是急切。
  柳世封摇了摇头:“这……别说我没见过,云贤弟连提都没提起过啊。”他站起身来,负手走到窗边,长叹数声,显是十分难过。天河听他叹息,回忆起父亲在世情景,不由得鼻子酸了。
  阮慈见丈夫和天河都甚是难过,连忙岔开话题,问天河道:“孩子,你今后有何打算?”天河想了想,答道:“嗯,我要和菱纱一起去做剑仙,可以在天上飞来飞去,以后打猎也方便。”
  阮慈问道:“你和那位菱纱姑娘,你们认识很久了?”天河摸摸头,道:“嗯,挺久的,都快两天了。”
  柳世封怪道:“啊?才两天?”摇了摇头道:“唉!那姑娘的来历恐怕不单纯,数月前有樵夫看到一人在寿阳东北的陵墓附近鬼祟行事,十有八九是盗墓的贼人,我请那樵夫口述,再由小女画像,与你那朋友倒是极为貌似。贤侄恕我多言,只怕那位姑娘并非善类……”说到这里,忽见夫人暗暗向自己摆手,连忙起身:“啊,贤侄慢慢吃,我出去方便一下。”
  柳氏夫妇走出厅外,阮慈怪道:“唉,老爷,我看天河这孩子心情不好,你就别说太多了。”柳世封叹道:“唉,我这还不是为了璃儿……”
  这时,一名侍女从门外走来,见了柳世封,说道:“老爷,这是你要的蜜酒。”柳世封接了过来,阮慈道:“老爷,咱们进去陪陪这孩子。”柳世封点点头,道:“一醉解千愁,难得今日能与故人之子相聚,索性来个一醉方休!”说罢,两人向屋里走去。
  进得屋来,柳世封还没坐下,天河已闻到了美酒的香味,喜道:“这味道……是酒!好香啊!”柳世封笑道:“你爹最喜欢这‘蜜酒’,我想起地窖里藏了几瓶,也该拿出来喝了。贤侄不用客气,多喝几杯!”一边说,一边在天河面前的酒杯里斟满了酒。
  天河端起酒杯正要喝,突然犹豫起来,放下酒杯道:“不行,我不能喝,那个,菱纱她说酒不是好东西!”
  柳世封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男子汉大丈夫,哪能不识酒味!贤侄不用担心,酒喝多了当然糟糕,但偶尔喝一点却没什么!再说,这酒乃是用了上好的糯米,佐以酒药酿制而成,还加了蜂蜜,所以喝到嘴里香味醇厚,云贤弟当年爱喝的紧,贤侄可定要尝尝呐~”
  天河听说父亲爱喝,又实在挡不住酒味的诱惑,心想只有先不听菱纱的了。端杯品了一口,只觉满口生香,胸腹之内尽是甜蜜之气,不禁赞道:“好喝、真好喝!”又一口气连喝了四五杯,满脸尽是陶醉之情。
  柳氏夫妇见他愁容尽去,心里都是一喜。阮慈想起刚才的对话,继续问道:“孩子,伯母问你一句话,那位菱纱姑娘,莫非是你的心上人?”
  天河恍恍惚惚地答道:“心上人?不懂……她对我好,我当然对她好……我们是朋友。”话说得断断续续,竟是有些醉了。
  柳世封听了这话,心里一块石头放下,喜道:“原来是朋友,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也不顾阮慈在一旁直使眼色,忙不迭地道:“实不相瞒,这几年我一直很头疼,小女待字闺中,却难觅佳婿,如今见到贤侄相貌人品出众,不妨和小女见上一面,若是你们彼此有意,倒是美事一桩、美事一桩呐!”
  天河只觉头一阵晕,眼前的景象也模糊起来,恍惚道:“……什么?”
  柳世封以为他有意于此,笑道:“我与云贤弟、与贤侄都是一见如故,若是你能成为柳家的女婿,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天河也没听懂,模模糊糊地答了一个“好”字,突然眼前一黑,趴在桌上晕了过去。
  柳世封大喜:“好!太好了!贤侄既然说好,我真是太高兴了。哈哈……”见天河醉倒,又是一愣,笑道:“贤侄?……醉了?唉,他的酒量可比他爹差远了。”
  旁边阮慈却是一脸忧色,叹道:“唉,老爷别高兴得太早,你这样给璃儿配夫婿,依她的性子肯定不悦。更何况天河对那位菱纱姑娘颇有情意,怕是不会随随便便就转了心思。”
  柳世封笑道:“夫人何出此言?贤侄不是说过,他们只是朋友吗?”阮慈摇头道:“这种事情,你们男人粗枝大叶当然看不出来,可小儿女的心思,哪有这么简单?强扭的瓜不甜,这种事情还是让孩子们自愿为好。”
  柳世封道:“可是,你我百年之后,璃儿她无人照顾,又怎生是好?”阮慈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老爷你又何必太过担心?再说璃儿的事,也不急在这一时……”
  柳世封想了想,又有些担忧地道:“就算如此,可今日裴剑和我形容当时的情形,贤侄老实木讷,那韩姑娘却是古灵精怪,若真像夫人所说,二人怎么看只怕也并非良配啊!”阮慈摇了摇头:“依我之见,老爷是多虑了,天河这孩子外表朴实,实则心如明镜,识人处事自有他的原则。我想他若喜欢这菱纱姑娘,那姑娘也一定是良善之人……”
  正在两人商量之际,忽听得天河模糊唤道:“……爹……娘……”语气甚是伤心。阮慈叹道:“唉,可怜的孩子,一定是想他爹娘了。一个人孤苦无依地住在山上,真是难为他了……”柳氏夫妇怕他着凉,忙令侍女扶天河回客房躺下,自己也回房休息不提。
  天河在房中睡到半夜,梦中自己又回到了青鸾峰上,拿着长弓长剑追着山猪,忽见那只山猪跑进了“石沉溪洞”,心里一急,喝道:“大胆猪妖,哪里跑!”
  忽听见床前一个女声怒道:“什么猪妖?我看你是猪头还差不多!还不快起来!”
  天河一个激灵坐起来,见菱纱站在床前,吃了一惊。他从小打猎,听觉甚是敏锐,就是兔子之类小动物的脚步声,他在数丈之外就能听清。可是菱纱走进屋来,他竟一点也没有发觉,不由奇道:“菱纱,你、你是属猫的吧?怎么脚步那么轻?”
  菱纱怒道:“哼,我看你是属猪的!笨得要命,睡觉还那么死!”
  天河挠了挠头,问道:“那些关豺,让你走了?”菱纱晃了晃手上一根乌黑色的软丝,得意道:“小小一间破牢房哪里困得住我?不过是想等夜里再行动,省得和官府起冲突,要不我早就出来了。”又问天河道:“你呢?打没打听到你爹的事情?”
  天河点点头:“有啊,那个柳波波说他以前被爹救过……他想和爹一起玩,但是爹想当剑仙,就离开了……爹后来还送了个女儿给他……可惜,柳波波也没见过我娘……”
  菱纱听了半天,连连摇头:“这些都没什么用,那个柳大人知不知道你爹和剑仙的关系?”天河摇头:“没有,他不知道。”
  菱纱甚是泄气:“唉,本想从他那里了解点什么,现在听上去都是不太管用的消息。算了,既然这样,我们还不如快点赶去陈州呢。”刚想走,突然闻到天河嘴里的酒味,惊道:“咦?你、你喝酒了?!”
  天河尴尬地一笑:“呵呵,一点点而已,柳波波说没关系的。对了,我当时晕乎乎的,柳波波好像还让我做他们家的女须,什么意思?”
  菱纱气得直摇头道:“大傻瓜,喝酒误事,说你不听,哪天——”突然大吃一惊:“等等!你说什么?女须?……女婿?!你答应了?!”见天河恍恍惚惚,多半是忘了答没答应。心里没来由一股火冒上来,怒道:“这柳家真是莫名其妙,连你这种山顶野人都要收作女婿,说不定他女儿比你大上十岁八岁,早已经徐娘半老了!我们快走,立刻去陈州!”说完,也不管天河同不同意,拉着他的袖子就出了门。
  两人来到屋外,突然发现整个柳府院内,竟不知何时笼罩在了一片淡紫色的云雾之中,本来夜里已是甚黑,再被紫雾充斥,越发看不清前方道路。天河醉得不省人事,被侍女搀扶至此,自是记不得出院之路;菱纱是翻墙而入,自然也不知道哪条路通往出口。柳府本就甚大,各院之间道路纵横交错、颇为复杂,再加上迷雾笼罩,两人不知费了多少时间,终于来到了一个开满鲜花的园里。此时正是深夜,万籁俱寂之时,忽听得微弱乐声,入耳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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