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奇侠传五 典藏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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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奇侠传四【第二十二章 噩梦纷争】

日期:2009-10-11 20:32 作者:仙剑英雄网

  画面一转,又是一树树火红的凤凰花出现在了四人眼前。只见夙玉独自一人站在树下,口中低低地吟唱着什么。一个温和的声音从后传来:“夙玉,你果然在此。”
  夙玉回过头来,浅浅一笑:“玄霄师兄……”玄霄微笑着道:“夙玉,怎么想起一个人跑到这醉花荫来了?”
  夙玉轻轻地道:“倒也没什么,只不过这两天练功练得有些累了,觉得这里风景很好,过来看看,解解乏罢了。”右手拈着一枝刚刚摘下的凤凰花,神情有些落寞。
  玄霄笑了笑,道:“休息休息也好,你倒也不必过于顾忌与我修炼双剑之事,虽然眼下我的进境暂时比你快上一些,但是你切不可急功躁进,否则反会欲速而不达。对了,你刚才唱的,那是什么歌?”
  夙玉好奇地看着玄霄,诧异道:“咦?师兄对音律也有兴趣?”玄霄笑道:“我不懂音律,只不过听那歌中,似乎透着无尽怅然,令我略感好奇罢了。”
  夙玉凄伤地点点头:“那首歌自然是很哀伤的……”随即轻声吟唱起来:“杳杳灵凤,绵绵长归。悠悠我思,永与愿违。万劫无期,何时来飞?……”曲调婉转悠扬,词句中却充满了哀戚幽怨之意,玄霄虽不明其中含义,也听得动容,叹道:“同门两年,我却不知夙玉你也擅长诗赋,这词曲实在令人感伤……”
  夙玉向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声道:“夙玉哪里能做出这么好的曲子,这不过是源自书中的一个故事,倒让师兄你见笑了。”
  玄霄问道:“哦?是怎样的故事,竟会如此伤情?”夙玉悠悠叹道:“……道经有云,西方卫罗国蓄有一只灵凤,能化人形。王有长女,字曰配瑛,十分怜爱这只凤凰。数年之后,王女忽而有胎,王觉得古怪,怒而斩下凤头,埋于长林丘中。王女伤心不已,不久之后,诞下一名女婴,女婴落地能言,反而很得王的喜爱……那以后许多年,王女一直郁郁寡欢,某日天降大雪,王女因为思忆灵凤,来到长林丘中,唱起歌来,或许是歌声太过悲戚,感动了天地,灵凤竟死而复生,带着王女一同飞入云端……”
  她语音轻灵动听,却也透着一股抹不去的哀愁,诉说这个故事,正是极为相配。梦境外的天河听着母亲那一字一句似是发自肺腑的诉叹,心中无比难过。玄霄听着这个故事,也不禁暗叹了口气,夙玉望着他,轻叹道:“……好在这个故事总算善始善终,也不负这对有情人了……”
  玄霄也望着夙玉,感慨之余,脸上忽然又露出一丝微笑,轻声问道:“夙玉,莫非在你的心中,也是在思念着谁?”
  夙玉脸上微微一惊,目光闪避开玄霄双眼,道:“哪里……我不过是见这些凤凰花开得绚丽,便想到了那个关于凤凰的传说。平日若是练功累了,我就来这儿看看花,总觉得心中会平静许多……”低下头去,凝视着手中的凤凰花。
  玄霄温柔地道:“夙玉,你若是喜欢,日后我也可以陪你一同来赏花……”夙玉的声音中似有惊喜,却仍是低着头道:“真的吗,师兄?你愿意和我一起来看凤凰花?我还以为……师兄除去练功之外,唯一喜爱的便是夜观星空呢。”
  玄霄洒然一笑:“我确实喜欢夜观星象,夜幕中天悬银河、繁星灿烂,自然令人望之胸中开阔。不过此地风光秀丽,我也十分喜爱,不如我们约好,闲暇时若有兴致,就来此赏花。”夙玉有些羞涩地点点头:“……嗯,师兄,说好了,一言为定。”
  玄霄点头,朗声道:“一言为定!”又温柔地看了夙玉一眼,轻声道:“夙玉,我答应你,只要你想来赏花,无论多久,我都陪着你……”
  “玄霄!为何要将给你送饭的弟子打成重伤?!”一声恼怒的喝斥声将方才那如梦幻般美丽温情的情景击得粉碎,便是梦境外四人听来,也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光球上一片银白,一个挂着冰凌的石室里,玄霄默然站立,他对面站着一个身着道服的女子,背对四人,看她身形,赫然便是掌门夙瑶。
  夙瑶怒喝道:“玄霄!元行和元朗二人对你有何不敬,你竟然对他们下此重手?”玄霄看也不看她,冷冷地道:“他们这些人,看了便让人觉得碍眼,以后都不必再来。”
  夙瑶勃然大怒,骂道:“放肆!你如此行止,让我如何向同门交代,本派禁地之中养了一只会伤人的怪物吗?!你玄霄还是不是琼华派的弟子,竟敢违抗门规,不顾师门情义?”
  玄霄暴喝一声,劈空一掌击在石壁上,叮叮当当地震落一地冰屑,两眼血红地瞪着夙瑶,吼道:“我是怪物?!你说的没错!我如今人不人、鬼不鬼地被囚在这里,自然比不上你做了掌门,风光无限!”
  夙瑶为他威势所惊,后退一步,脸上极是阴沉,肃然道:“……玄霄,你早已被阳炎噬心,神智不清了,我不与你一般计较。”
  玄霄哈哈大笑,愤声道:“我神智不清?可笑!换你被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你又会有多清醒!”夙瑶眉头一皱,忽地一击掌,朗声道:“三位长老,请你们出来!”
  玄霄一惊,只见夙瑶身后,转出宗炼、青阳、重光三位长老,他三人望着自己,目光中尽是沉痛。玄霄惊道:“三位师叔,你们……”
  夙瑶沉声喝道:“玄霄,你如今走火入魔、丧失清明,为保我琼华派太平无事,我只有与三位长老合力,将你封入玄冰之中!”
  玄霄暴怒道:“什么?!你们敢!”夙瑶冷笑一声:“玄霄,你不要做困兽之斗,羲和剑目前不在你的手上,你纵然修为再强,能敌得过我们四人联手么?”猛地喝道:“动手!”
  却见三位长老一动不动,夙瑶一怔,不悦地转过头来,只见宗炼、青阳神色一片凄然,重光更是愤愤不已,宗炼沉默片刻,问道:“……掌门,你叫我们三个到此,便是为了这件事?”
  夙瑶道:“不错!三位长老,你们也是亲眼所见,元行和元朗他二人被打伤成什么样子,玄霄他现今走火入魔,所作所为已无半点人性可言!而他修为之高,派中无人可比,若不当机立断,将他禁锢起来,只怕琼华派未亡于妖界,先要毁灭在他的手上了!”
  重光愤然说道:“掌门此言差矣!玄霄他现下虽是阳炎攻心,但若令其自行调息,我们再于一旁辅助,助其平定体内阳炎,假以时日,未必没有效果,又何必一定要用这等极端的手段?!”
  夙瑶望他一眼,脸蕴微笑,却是阴沉地道:“长老,我知道您与玄霄是忘年之交,素来要好,但兹事体大,还望长老以琼华派数百年基业为重,莫要因为一己私情,坏了琼华派百年清誉。”又扬声向另外两位长老道:“二位长老,夙瑶与玄霄无怨无仇,如此做法,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宗炼长老亲铸此二剑,当知人剑合修之后,体内灵气之盛,除非双剑相互制约,否则就算是师父他老人家在世,要想化解玄霄体内阳气,只怕也是不可能的吧?”
  宗炼默然点头,重光仍是一脸愤懑,正欲争辩,青阳拉住了他,缓缓摇了摇头:“重光,掌门说的有道理,我们……就按她说的办吧……”
  重光急道:“师兄,这……”青阳黯然道:“师弟,师兄这几十年来没求过你什么事,这一次,就算师兄求你了……如今琼华派百废待兴,万不能再出什么变故了,就算……就算对不起他,为了琼华派的安定,也只能这么做了。”
  重光全身颤抖,夙瑶似有不耐,望着三位长老,目光中透出一丝阴狠:“诸位长老还等什么!莫非到了此时,还存有妇人之仁?!”
  玄霄刚才那一击牵动体内阳气,此刻内息翻涌不止,全身上下无法动弹,向着夙瑶怒喝道:“夙瑶,你莫要做的太绝了!!!”
  夙瑶背对着他,微微冷笑。宗炼叹了口气,道:“玄霄,琼华派数百年基业,国有国法,派有派规,不可相违。今日虽愧对于你,却是不得不为!若有他法能够救你,我等也断不会行这下下之策!”青阳也长叹道:“玄霄,我三人对你不起,但都是为了琼华派,还望你能明白……”
  重光闭上了眼睛,神情极为痛苦,玄霄怒呼道:“长老!重光长老!为何连你也——!”青阳一咬牙,紧紧地握住重光的手臂:“重光,我们……运功吧!”
  霎时间,石室中冰光乱舞,寒气四溢,只听见玄霄愤恨的呼喊声:“不,你们怎能如此!住手——!!”
  转眼间,玄霄全身已被封至一根巨大的冰柱内,冰柱上映出重光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庞。玄霄只觉得从身上冷到心里,嘶声吼道:“夙瑶!你竟然如此对我!!”
  夙瑶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淡然道:“师弟,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不然你狂性大发,出去伤人,却又如何是好?按本派门规,你打伤后辈,已是犯了大过,我与三位长老让你在此静思自省,已是网开一面。你怎的不分好歹,反来怨我?”顿了顿又道:“你若真要恨,便该恨云天青和夙玉,若不是他们出逃,你又怎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玄霄怒吼道:“一派胡言!放我出去!!”夙瑶转过身来,向三人施礼道:“三位长老,三位能够不徇私情,为琼华派大局着想,夙瑶十分感谢。你们也都看到了,如今师弟成狂,若是放他出去,必定酿成大祸!还望诸位谨守禁地的秘密,绝不能存有不必要的恻隐之心!”
  宗炼方才运功牵动内伤,更兼心力交瘁,连连咳嗽不止。夙瑶望着他,微笑道:“宗炼长老身体不适,还请回派休息吧。”宗炼神色灰暗,走到冰柱前,从身后剑匣中取出羲和剑,轻轻地插在冰柱上,掉头向禁地外走去,对夙瑶的道谢和玄霄的怒吼,均是不置一词。
  夙瑶见他走出禁地,转头看着青阳和重光,道:“两位长老……”青阳冷冷地打断了她:“掌门,请允许我二人就此归隐。”
  夙瑶面露讶色,问道:“青阳长老何出此言,本派百废待兴,正是需要二位出力的时候,奈何要走?”青阳冷冷地道:“经历这场大战,我与重光身心俱疲,早已有意隐居后山,不再过问派中诸事。更何况我二人捉云天青、夙玉不得,愧对掌门重托,也实在无颜留在派中。”说完便也向外走去。
  重光愤愤地看了夙瑶一眼,跟着青阳一同走去。夙瑶身形一晃,挡在两人面前,微笑道:“二位长老且请留步,本派与妖界之争,伤亡惨重,正值用人之际,二位何必急于归隐?依我之见,此事再从长计议不迟……”
  重光冷笑一声,只听青阳淡淡道:“掌门尽可放心,我二人以琼华派列祖列宗的名义起誓,从今往后,不会再到禁地来,更不会再去见玄霄一面。退隐之事,还望掌门成全。”夙瑶微笑道:“既是二位心意已决,夙瑶也不敢阻拦,不过还请二位回派中稍歇片刻,我好通知派中弟子为两位送行……”
  重光怒哼道:“不必了!”与青阳大步而去,身后夙瑶眉头一皱,又缓缓地笑了笑,转过身来对玄霄道:“师弟,你的灵光藻玉暂且由我保管,剑林之中我也会派人布下符灵。若是弟子们寻到夙玉和望舒剑的下落,我自会放你出来!”
  玄霄的眼中如要喷出火来:“夙瑶!我要杀了你!!”夙瑶轻哼一声,也转身走了出去,冰室中只回荡着玄霄交织着愤怒、痛苦、恐惧、不甘的呼喊声:“你们回来!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光球上的图像渐渐黯淡下来,而那份悲怆的呼喊仍在这小小的宫殿中激荡不止。天河一脸悲痛的神情,也不知是为了父母的不幸,还是为了玄霄的遭遇。慕容紫英摇摇头,面色苦痛,喃喃道:“掌门……她怎么能这样……”
  柳梦璃轻叹道:“这些便是玄霄的梦,是他十九年来反复回忆起的往事……”韩菱纱打了个寒噤,害怕道:“天啊,琼华派和妖界的大战,竟然引发了这么多惨事……要是这一回再打起来,我真不敢想像……”
  梦璃沉重地点了点头,原本镇定的声音中此时也透出了一丝恐惧,叹道:“其实,幻瞑界已经很衰弱了,六位幻瞑护将,如今只剩两位,其余四位都战死在十九年前那场大战里……如果,这次琼华派再攻打进来,我不知道,自己、娘,还有许许多多的族人,大家能不能活下去……”
  紫英叹了口气,徐徐问道:“不过,我听师长们说,当年便是令堂在战斗中击杀了本派掌门太清真人。本派这十九年来人才凋零,再无一人道行能与太清真人比肩。而令堂现今仍然健在,难道以她的修为,竟不能打赢这场争斗么?”说到这里,心下又有些紧张。
  梦璃摇头道:“不,其实娘已经……”刚说到一半,身旁菱纱忽然呻吟道:“啊——!”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无比,头脑中一阵晕眩,又一次感到全身无力,强撑着不致摔倒在地,急忙小心地蹲了下来!
  天河惊呼:“菱纱!”紫英急忙也蹲下来扶着她:“菱纱,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
菱纱银牙紧咬,全身抖个不停,紫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手上传来,冰冷刺骨。菱纱哆嗦着道:“又、又是那种感觉,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好冷……”
  梦璃惊道:“冷?要不要我用香——”天河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坐下来,两只手抵住菱纱后背,菱纱只觉一股温暖的气息从背后传入四肢百骸,略略驱散了体内寒气,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过了一会儿,已能勉强站稳,紫英、梦璃见她无恙,均是不胜之喜。菱纱望着天河,微露感动之色,问道:“天河,你这是什么法术?感觉暖暖的,和‘红魄’有点像……我、我身体好多了……”
  天河挠头道:“我、我也不知道……只要一想,身体自然就有气息涌出,有时暖暖的,有时冷冷的……不过,只要你没事就好——”梦璃拉着菱纱的手,感到她身上已不复那般寒冷,欣慰地看着天河。
  紫英舒了口气,问道:“对了,天河,在不周山时这两道阴阳之气令你相当难受,现在怎么样了?”天河道:“没事的,有时是有点难受,有时又很舒服,不过我发现只要全身放松就好了,这两道气息都会随便乱跑,跑着跑着就不见了。”望着菱纱,担心地道:“倒是菱纱,你的病怎么会一下子又发作起来?长老给你的‘红魄’不管用了吗?”
  菱纱勉强笑道:“没关系……这些天总是这样,歇息一下就没事了……”见众人关心地望着自己,轻轻一笑,道:“想不到,玄霄的凝冰诀真是厉害,现在野人手上又有了神兵利器,看来快变成一代奇侠了~”
  柳梦璃听到这里,惊奇地望着天河背上新增的后羿射日弓,又看了看菱纱,若有所思。天河不明白,说道:“奇侠是什么?我只觉得现在去打猎的话,一定会有很大的收获……”菱纱气道:“喂~你别太过份了,拿着后羿射日弓去猎野猪,当心遭天谴!”天河看着她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脸上傻笑着,心底却忽然涌起一股伤感。
  紫英肃然道:“我却觉得不单是凝冰诀一个原因,天河能拿取常人无法触碰的炙炎石与三寒器,似乎他本身——”突然眼前景物一阵摇动,隆隆的声音不觉传来,似乎整个幻瞑界都剧烈震动起来。
  柳梦璃惊恐道:“糟了!入口的结界被打破了!!”
  众人均是神色大变,天河惊道:“怎么回事?你娘不是说……那个结界很厉害吗?!”梦璃摇摇头,痛苦地道:“娘……她十九年前虽然打败了太清真人,但是为求险胜,斗法时强行催动妖力,元气大伤,之后一直都很虚弱,如今也只是在强撑罢了……幻瞑界又被双剑网住,灵力也正在不断流失,我们心里都很清楚,结界被破,恐怕只是早晚的事情,惟有殊死一战……”
  她抬起头来,坚决地道:“我们快些出去看看!娘……我担心她……”菱纱急道:“可是,这里没有出口,是你娘送我们进来的,现在我们怎么出去?”
  梦璃眉间尽是忧色:“那结界是娘亲自设下的,现在结界被破,娘、娘她一定是受了伤,没有法力再送我们出去,我只有自己尽力一试了……无论如何,我也要回去帮娘!”说完默念咒语,她法力逊于婵幽不少,费了好些力气,才将众人传回幻瞑宫中。
  众人方才落地,只见婵幽忽地从宝座上跌坐下来,半跪在地上,神情痛苦之中,更有着几分愤怒,一旁奚仲看得大惊,正欲上前扶她站起。忽然眼前白影一闪,一个道服男子长发飘扬,站立在婵幽面前,冷冷地看着她,目光中透出十分的轻蔑之情。
  天河发出一声惊呼,只见那人正是玄霄。奚仲见他服饰,大怒道:“你是琼华派的人?!竟敢直闯入这幻瞑宫中!”又急呼道:“婵幽大人!您怎么了?!”婵幽脸色苍白,用完好的左臂支撑着身体,使自己不在玄霄面前倒下,两片嘴唇抿得紧紧的,嘴角渗出一缕鲜血,仰头怒视着玄霄。
  玄霄冷笑不语,奚仲见他与婵幽相距不过数尺,生恐他趁婵幽受伤,下毒手加害,蓦地厉喝一声,大袖猛地伸长,真力灌注,袖缘锋锐如刀,向玄霄腰部扫去!
  天河惊道:“喂,不要——”通过这些天来的经历,他对幻瞑界中的妖类已不知不觉生出许多同情,但玄霄是他结拜大哥,更可算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眼看奚仲这一击又快又狠,直欲将他腰斩当场,不由得惊叫起来。
  却听见一声巨响,奚仲收回长袖,面容中满是惊惧之色。玄霄身后,一块巨大的紫晶石被拦腰斩为两段,缓缓滑落。
  婵幽语调淡然,镇静地道:“奚仲,无妨的。他神通再强,能让灵体之像出现在幻瞑宫,也已是极限,不能再伤及你我分毫!”奚仲闻言松了口气,急忙上前扶起婵幽。
  玄霄冷笑一声,哼道:“你,便是妖界之主?”婵幽瞪视着他,愤然道:“婵幽不必理会登堂入室、屠戮我族的无耻之人!”暗一运气,胸口一阵剧痛,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梦璃飞奔过来:“娘!”和奚仲一起扶她站稳。
  玄霄冷冷地道:“妄动气息,便是寻死!如今以你自身为凭的结界遭破,灵力反噬,你必已身受巨创。”看着身负重伤的婵幽,轻蔑地道:“妖界之主,十九年来,我曾渴望与你一战!当年在我看来遥不可追的太清,都被你轻取性命!妖界之主是何等的强大风光!想不到今日一见,却实在令人失望,你现在不过是个废人罢了。”
  婵幽一声轻笑,脸上全是鄙夷之情:“……万灵盛衰,乃是常理,无恒强、无恒弱。你今日体内烈阳与冰寒之气纵横交织,相距甚远都可感到凶煞之气,人非人、怪非怪,在我看来,异日必遭天谴!”
  玄霄神情一凛,俊眼中瞳仁闪着火光,威势自现,恨声道:“我这一生,已无回头之路!……十九年前,竟被一个无能的掌门冰封,如今琼华已非昔日琼华,枉我一心为门派雪耻!妖界也已衰弱到不堪一击!”
  他蓦地哈哈狂笑数声,不耐烦地怒喝道:“妖界之主,我已厌烦了这一切,劝你不必躲藏,快快出来受死!让我早早结束这场空虚……”身形在狂笑声中缓缓隐去。奚仲怒啸一声,急问道:“婵幽大人,您没事吧?”
  柳梦璃也急道:“娘!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婵幽脸色惨白,断续无力的话音中仍是透着幻瞑界之主自有的威严:“我没有事……结界遭破,灵力反噬而已……琼华派的人已经攻进来了,我派了归邪去守入口,如今也只有靠他了……但我很担心,他会孤注一掷……”
  梦璃不安道:“娘,您的身体……”婵幽摆摆手,道:“璃儿,你不用为我担心……”忽地厉声尖啸道:“让那些人类来吧!我们妖类纵然法力低微,也绝不是任人宰割之辈!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族宁可与人同归于尽,也不会让他们侵占此地……幻瞑界永远不会落到那些贪婪无耻的人类手中!”
  梦璃脸色沉痛,高声道:“娘,我也去外面!我去阻止那些人!”话音未落,天河和菱纱齐声道:“梦璃,我跟你一起去!”紫英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我……也跟你们一起。”
  婵幽望着女儿,沉重地点了点头:“璃儿,你去吧……可以的话,我不愿你去涉险,可是你身为幻瞑界少主,这种时候,即便是死了,也要挺身保护自己的子民……”柳梦璃坚定地道:“娘!您别说了,我都明白!”婵幽轻轻抚摸着女儿如瀑秀发,众人只见这平素威严冷酷的幻瞑界之主眼中,第一次充满了泪水,她与女儿重逢不多时,便遭如此大变,眼下女儿这一去,谁知会不会是生死离别?纵然婵幽平日冷若冰霜,可爱女之心,与普天之下任何一个母亲,却也不会有半点分别。然而她毕竟是一界之主,当此幻瞑界存亡之际,族人的安危终是压过了母女亲情,终于强声道:“……去吧。”
  柳梦璃忽地拜倒在地,向母亲郑重地三叩首。天河等人心中明白,她身为妖类,即刻要到外面与众多琼华弟子奋力相斗,情势之凶险,不言自明。她如今这三叩首,只怕已有诀别之意,心中都是不胜酸楚,天河忽然大声道:“那个,梦璃的娘,你放心,我云天河只要有命在,就绝不会让那些弟子伤梦璃一丝一毫!我们一定能想办法化解这场争斗,放你们妖界离开的!”
  婵幽惨笑一声:“好、好!无怪我女儿……”奚仲忽然躬身施礼,大声道:“婵幽大人,让在下陪少主一起去吧!”
  婵幽尚未回答,梦璃急道:“不!奚仲将军,你留下照顾娘,娘的伤不轻,万一……外面有我和归邪将军就够了!”奚仲一愣,心下甚感踌躇,他在十九年前的大战中险些丧命,多亏婵幽出手相救,眼下婵幽重伤,于情于理都该守在她旁边护法;可是现在琼华派来势汹汹,自己身为幻瞑界护将之首,眼看着少主和归邪在外冒险御敌,自己却留在这琼华宫中,当真是五内如焚,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婵幽看女儿坚定神情,心知若是勉强派奚仲前往,女儿必定担忧自己,心有旁骛,万一战斗之中一个分神,只怕反而害了她去,叹口气道:“好吧,奚仲,你先留下吧。等一会我自行疗伤完毕,与你一同到外杀光那些琼华派的贼子!”其实她内伤之重,岂是一时半刻之内便可痊愈?什么“疗伤完毕”云云,无非是为了安慰女儿,让她不致挂心,更感到有后援之助,自会定下心来,战斗起来便多了些许胜算,少了几分危险。
  果然,梦璃见母亲语气平淡,神色镇定,似乎身上伤势已然稳定,不用多久即可告愈,大为舒心,又深深向母亲鞠了一躬,带着天河三人向外走去。
  幻瞑界中一片纷乱,只见道路上横七竖八,尽是尸首,十之八九是生活在这里的貘妖,男女老幼,所在皆有。成堆的尸首中偶然夹杂着一两片刺眼的白色,则是身着道服的琼华弟子,他们全身遍体鳞伤,手中兀自握着折断的长剑,面容狰狞可怖,似乎临死前还在做着最后的搏杀。梦璃看到此情此景,愤怒得全身颤抖,天河三人心中却是无比沉痛,紫英缓缓走到那几个弟子的尸首前,悲悯地叹了口气,伸手将他们阖上了双眼。
  尸首堆中,有些貘妖重伤未死,仍在发出痛苦的呻吟,梦璃四人用力将它们一个个地拖了出来,为它们疗伤止痛。那些貘妖对梦璃无比崇敬,对天河三人却是说不出的害怕和厌恶,任凭梦璃怎么劝说,也不愿接受天河等人的帮助,梦璃没有办法,只好一个一个亲身施救,让那些伤势略有好转的貘妖躲入幻瞑宫中,以免被再过来的琼华弟子所害。
  四人再往前走,只觉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忽然远远望见一个人形貘妖被斩断双腿,倒在地上,身前几个琼华派弟子哈哈大笑,一人将剑架在他的咽喉上,喝道:“妖孽!你们十九年前猖狂如许,想不到也有今天吧!”
  那妖嘶吼着,痛骂道:“你们这些恶贼!王八蛋!老子就是做了鬼,也要和你们琼华派斗到底!强盗!无耻的贼子!”那弟子神色一狠,挥剑又将他的右臂砍了下来,骂道:“妖孽!想做鬼也没有那么容易,快说出剩下的紫晶石放在哪里,不然我让你生不如死!”
  那貘妖身上血流如注,却没叫出一声痛来,呸了一声,一口浓痰向那弟子吐去,那弟子正在得意地喝骂,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招,急急闪躲,虽是避过脸面,胸前衣襟上却被吐个正着,当即暴跳如雷,挥剑就要向他咽喉砍去。突然头顶一麻,他方才吃亏之后,反应也当真机敏,一个后翻跃出丈余,只见方才落脚之处被霹雳击得一片漆黑,正是梦璃的“雷咒”。
  众弟子见奇变陡生,也都不由退了几步。梦璃等人冲到那貘妖前,天河三人看他面容,吃了一惊,只见那妖正是刚进入幻瞑界时,被紫英击败的两个貘妖中的“二弟”,梦璃认得他,惊痛地大喊道:“你……你怎么样?伤势要不要紧?”明知他伤势极重,已无施救可能,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那貘妖失血过多,已然近乎昏迷,这时听见梦璃喊声,勉强睁开双眼,微声道:“少主……是你……”梦璃痛心道:“是我,我在这里!”那貘妖眼中闪出一丝光彩,断断续续地道:“少主……我和大哥……为了保护幻瞑界……我们……没有给死去的爹娘……丢脸……”
  柳梦璃泪流下来,轻声道:“你们……真是好样的……尤其是你,很勇敢……”那貘妖欣慰地点点头,呼吸渐渐微弱,梦璃急道:“你坚强一点,一定要挺住!我这就给你治伤!你们师父呢?他在哪里?”
  那貘妖微声道:“少主,不用白费力气了……当心这些人类……师父、师父他——”说到这里,忽地头一歪,吐出最后一口气,死了。
  梦璃抚摸着他冰凉的尸体,缓缓站起身来,望着那群琼华派弟子,秀目中燃烧着怒火,眉眼间霎时涌起一股不亚于婵幽的痛恨之情。天河等人与她相处这许多时间,从没想到梦璃这样一个温婉柔和的少女,脸上竟会现出如此愤怒的神色,只听梦璃怒骂道:“你们、你们简直太过份了!你们都滚!!滚出幻瞑界!!!”
  天河心痛道:“梦璃……”那几名弟子被骂得一愣,有眼尖的道:“咦?这不是紫英师弟吗?还有他的三个师侄?”余人中更有悻悻者道:“那野小子和那女贼不是被逐出门派了吗?怎么还跟着紫英师弟?难不成他们早就趁乱杀了进来,想要抢功?”
  刚才那挥剑的弟子好容易站稳身形,定睛一看,见梦璃竟然向自己出手,心头勃然大怒,喝道:“柳师侄,你干什么?!难道你和那姓云的小子一样,不顾师门规矩吗?!”这些弟子大多是紫英一辈,平日里仗着辈份较高,对辈份低于自己的弟子颐使气指惯了,暗道连紫英都得叫自己一声师兄,你们几个小辈居然对我大喊大叫,更不用说动手了,心里怒气大生,说话中更不知不觉摆起了架子。
  话音未落,只见又有个弟子满脸警觉,高叫道:“不对,元越师兄,刚才我离那妖怪最近,听他管柳师侄叫什么‘少主’,莫非、莫非她也是这里的妖怪?!”元越恍然大悟,向梦璃怒道:“原来你也是妖邪一流!难怪刚才卑鄙偷袭于我,又对我们这些人胡言乱语!”
  柳梦璃愤怒已极,便要纵身上前。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不远处又是两名弟子走了过来,其中一人高声道:“元越师叔,我和怀英师弟奉掌门之命,来此地帮助你们除妖。”说话之人嗓音清朗,众人转头看去,竟是怀朔!
  天河惊道:“怀朔,你——”怀朔转眼望去,看到紫英四人,亦是又惊又喜,道:“紫英师叔!天河!韩师妹!柳师妹!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元越微微点头,沉声道:“你二人来的正好,这便随我们一同荡尽妖孽!”转向紫英,喝道:“紫英师弟!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那妖女一剑!”
  怀朔大吃一惊,急道:“妖女?师叔,这哪有什么妖女?你是说柳师妹吗?紫英师叔都已经说了,她身上一点妖气都没有,怎可能是——”“住口!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小辈说嘴了!”元虚这话明着斥责怀朔,暗则是威迫天河等人,他不满地瞪怀朔一眼,又望向紫英,见他神情甚是苦涩,极为不悦,冷冷道:“怎么,看来这妖女混入派中,做你的师侄这许多时间,你居然没有察觉?现在不出手,难道还念着这妖孽的什么旧情么?!不愿下手就闪开,让我动手!”长剑一挺,便向柳梦璃刺去!
  铛的一声巨响,云天河和慕容紫英的两柄长剑同时架住了他的剑,天河大怒道:“你敢伤梦璃一根头发试试!”元虚剑上同时受了两人力道,手臂一抖,急忙抽回长剑。见天河竟敢威胁自己,怒气上冲,刚要放声喝骂,紫英双手握剑,剑尖指地,向他微微一揖,涩声道:“……师兄,请你们回去,离开幻瞑界。”
  紫英的话刚出口,旁边的众弟子,除怀朔两人外,纷纷怒喝起来:“好哇!慕容紫英,你今日这般古怪,原来早已自甘堕落,做了妖孽的同党!”“这小子平日里装的一本正经,想不到和当年云天青一样,也是个勾结妖邪的货色!”“我算是看出来了,他们师徒四个就没一个好人!”“可恶!我们饶不了你!”
  菱纱听不下去,一面护着梦璃,一面高声回敬。紫英面容沉静如故,两只手仍是保持着作揖的姿势,抬起头来,双目定定地望着元虚,元虚怒哼一声,冷笑道:“慕容紫英,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紫英沉声道:“师兄,请你们离开这里!”元虚望着他,蓦地长笑一声,发狠道:“好啊,慕容紫英,看来你早已与妖孽勾结,背叛本门了!如今我们要为老掌门和十九年前死去的同门报仇,你既然敢背叛本派投靠妖孽,那么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不用再假惺惺的了,这就出剑吧!”
  紫英面色大震:“师兄……!”眼前白光闪动,一声轻响,转瞬间,两人的长剑已然相交,这一击元越用上了十成劲力,紫英却颇有手下留情,一下子竟抵挡不住,只得撤剑闪避。紫英见他竟如此绝情,不由感到一阵心寒,长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再不敢有丝毫容让,全力抵敌。
  那边众弟子见元越动了手,也不等两人分出胜负,当即仗着人多势众,竟向梦璃三人围攻过来,天河和菱纱哪里看得下去,当即和他们斗在一起。一阵刺耳的兵刃撞击声中,只听见怀朔惶恐的呼喊:“等一等!你们别动手!不可以动手!那是、那是紫英师叔啊!还有云师弟他们,都是我们琼华派自己的弟子啊!大家有话好好说啊!”
  然而那些人又岂会听从怀朔的劝解?只见元越与紫英紧紧缠斗在一起,此刻两人相距极近,元越的剑招如狂风骤雨般攻来,紫英的仙术道法已来不及使用,只得在剑招上奋力化解元越的攻势。元越一占先机,当即得势不饶人,剑上的招数越来越狠辣,论及修为,他原本逊紫英一筹,但此时竟似拼了命一般,一招一式,尽是致人于死命的杀招。高手相争,首重气势,以元越此时气势之盛,便是修为高深如紫英,也不由得一时间落了下风,情势颇为凶险。好在两人用的都是琼华派嫡传剑法,彼此对招数知根知底,以前也有过几次切磋,紫英虽处于劣势,却也能冷静应对,元越的一招招杀手都被他化解了开去。
  元越数十招不胜,心中恼怒之余,也不由暗暗发怵。他极是忌惮紫英的修为,剑法越使越快,纵然杀不了紫英,也要让他无法腾出手来,施展派中那些高深的仙法。紫英见他剑势中杀意弥漫,自忖我与你无怨无仇,纵是我袒护妖类,你又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他心下黯然,手上却是丝毫不懈,连连拆解元越攻来的剑招。又见元越招数过于求快求狠,自身防御上渐渐少了关注,猛地闪身让开一招,同时长剑疾挥,正指向元越剑法中的一处破绽。元越大惊之下,回剑防了一招,就这一瞬之间,攻势不知不觉地停顿了一下,紫英得此空闲,凝神反击,又是十余招过去,双方已是互有攻守。元越见紫英已有反击之力,更是心惊肉跳,气势大馁,剑招中渐渐慌乱起来。
  转眼间,又是近百招苦斗过去,紫英终于逐渐占了上风,但见元越仍是拼死相抗,没有丝毫罢手之意,心知此战不分胜负,终无可能,清啸一声,真力至处,长剑周身剑气竟陡然间暴涨数寸。元越一惊,也催动剑上真气相抗,然而他力斗之下,内力已消耗过半,抵挡不住紫英仍是极为锐利的剑气,只觉心口一凉,胸前的衣衫已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肌肤间微微有血丝渗出。
  紫英纵身后跃,凝望着他,沉声道:“元越师兄,不必再斗了!请你们回去吧!”元越惊怒交集,看着胸前伤口,却是不敢上前再斗。
  另一边,围攻梦璃等人的众弟子长剑与慑天剑一相交,便觉手臂酸麻,内息混乱,只得避到一旁不敢迎战。菱纱展开小巧身法,两柄短剑穿梭其中,众弟子以她是武功低微的“女贼”,心中先存了轻视之念,结果稍一大意,手臂穴道便被菱纱刺伤,全无力气挥舞兵刃,只有掉头逃跑。眼看这六七人竟要被天河、菱纱两人杀败,众弟子中一个精明的眼见不是云韩两人的对手,见梦璃全神关注着天河,时不时用仙术从旁相助,全然没注意自身安危。忽地大喝一声,纵身向梦璃扑去,手中长剑疾变四五个凌厉的杀招,直欲一击将梦璃斩毙剑下。
  菱纱在一旁看见,惊呼道:“梦璃,当心!”只听铮铮两声脆响,那弟子长剑已被击飞,云天河的宝剑离他头颅仅有数寸,一旁的慕容紫英不知何时飞身上前,架住了他的长剑。
  天河望着紫英,见他缓缓摇了摇头,恨恨地叹了口气。那弟子死里逃生,吓得腿都软了,空着手没命地逃远了,紫英叹道:“让他去吧。”转头问梦璃道:“梦璃,你没事吧?”梦璃感激地道:“紫英,我没事,谢谢你……”
  突然,一道金色的光剑从身后疾射过来,正是“化相真如剑”,远处的元越右手捏着剑诀,阴冷的目光中透着掩饰不住的自得之色,恶狠狠地望着慕容紫英,他这半天一直畜力待发,趁着紫英分神的这一瞬,猝然出手,这道光箭是他全身的真气所聚,紫英便是全神对敌之时,只怕也不易抵挡,更何况是此刻!
  “紫英!——”
  旁边是韩菱纱惊恐得失去了血色的面容。紫英也已发觉,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眼看光剑去势快如闪电,紫英不及闪避抵挡,就要被穿心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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