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三外传-问情篇(第八章 蜀道相逢)
第八章 蜀道相逢
刚过午后,阳光微微弱了下来。即便如此,这也依旧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
虽已时至午后,但山中仍是雾气弥漫,一阵清凉,空气中似还流动着清晨的寒意。
放眼望去,但见此山巍峨无限,直接霄汉,似是接天连地,那气势好似顶天而立的巨神一般,使人望之便油然生出一股敬畏之意,只敢驻足远观而不敢靠近半分。山中更是树林密布,郁郁葱葱,漫山遍野皆是碧绿一片,仿佛是穷尽天下之绿于此。
这,便是名动天下的蜀山。
登云麓乃蜀山之道,虽说风景秀丽,奇花异草琳琅满目,珍禽异兽不计其数,但由于此处时常雾气弥漫,道路复杂,也少有人烟。因此,此处大多时候一向是空寂无音,偶而的几声鸟鸣,在这空山之中回荡不绝,更显出这里的空寂。
在这寂静之中,隐隐约约地飘来一阵似有若无的歌声,在这山中远远地传开,一声未歇,一声又起。在这无人的空山之中宛若是山鬼低语一般。只是,这歌声委实不大好听,惊飞了几只原本停在树枝上的鸟儿。
随着声音渐渐临近,在登云麓这道上,一个蓝色的身影忽隐忽现,不是南宫煌又是谁?
他将手上的酒坛放下后,长出了一口气:“呼……累死我了。没想到这东西这么重,还有好长一段路呢,要是有钱雇个挑夫就好了。”
他直接坐在酒坛子旁边,顺手给自己卜了一卦。南宫煌自小便对这测字算命、杂耍戏法颇为精通,当然,他在占卜问卦这一方面也略有涉猎,今日出了诸多事故,忽又想给自己来一挂自娱。
“今天这一卦是‘天雷无妄。无妄之灾,或系之牛,行人之得,邑人之灾’。不管怎样,这可是真正的陈年老酒,把酒鬼应付过去是绝对没问题的。”他掐算一阵,对自己得出的卦象很是满意——他一直都这么相信自己,这次也如此。
歇息一阵,南宫煌起身欲走,忽又有声音从道:“请问,上蜀山是走这条路吗?”
南宫煌只觉得这声音耳熟至极,心中没来由的一紧。回头朝来人看去,惊地“啊”了一声。
来人同样皱眉道:“又是你?!”语气之中颇有讶异不快之意。正是温慧。
南宫煌的表情也与她无二,但还是问道:“姑娘要上蜀山?”
温慧愠道:“要你管?”她怎么觉得一看到南宫煌就有种说不出的怒火往外喷。
南宫煌一笑,道:“姑娘想要去哪自然与在下无关,只是……”他顿了顿,又故作神秘道:“这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不仅山路难行,而且道路复杂,一不小心迷失在这里,一辈子都走不出去,惨呀!”
温慧闻言,神色微微一变,道:“那、那你认得路吗?”南宫煌这话本来就是想吓唬吓唬温慧,此时见她变了脸色也不禁觉得好笑。蜀道虽难行,但也不至如此,前进不得,但退回去总还是可以的。
此时温慧又问自己是否认路,南宫煌更是白了她一眼,道:“废话,我是蜀山门下,打三岁会走路开始,就天天在这里上上下下,你算算看,我走过多少遍了,怎么会不认得?”
这话本是南宫煌吹嘘自己对蜀道的熟悉程度,不料温慧却没听出这意思,反倒当真扳着手指算起来,半响后,她才缓缓道:“我算不出……好!你前面带路!”
南宫煌也没想到她会去计算,看了个目瞪口呆:“这丫头……缺心眼吗?”耳听她要自己给她带路,便道:“给你带路?凭什么呀!你是什么人啊,要我给你带路?有什么好处?”
温慧道:“我可没有什么好处给你……”
南宫煌上上下下地将她打量了一阵,忽又笑嘻嘻地道:“你刚刚挣的赏钱呢?”
“去酒楼吃了一餐,都花光了。”她回答得倒是干脆。
“啊呀!你可真奢侈……”南宫煌感叹道。那赏钱虽是不多,但也不少,这一顿就给吃光了,在南宫煌看来,实在是浪费。不过,温慧的脚力倒是挺快,在酒楼吃了一顿也能赶上前行的南宫煌。这么想着,他忽然扫了一眼地上的酒坛,眼睛一亮,道:“这样吧,帮我把这坛酒搬上去就行了。”
温慧精神一振,跳起笑道:“好呀!这个简单。”
南宫煌心想,我刚才只提了一会手就酸了更别说你了,于是又道:“还有好长一段路呢,先说好,累了我可不帮你。”
温慧不服气地道:“小看人,拿这么轻的东西怎会累?”她说着便上前单手将酒坛提起,看她的样子,一脸的轻松,丝毫不见有什么费力之处。
倒是忘了她那一身的怪力。南宫煌道:“走吧!我告诉你哦,蜀山的规矩大着呢!带外人上山不大不小是个罪名,要是让长老知道了,你我都要受罚!现在让你当脚夫搬东西便可蒙混过去,不过你可什么都要听我的,不然闯了祸我可救不了你。”
温慧吐了吐舌头道:“有这么厉害吗……”
南宫煌点头道:“那当然!不信你就试试。”
温慧性子一起,道:“哼!本姑娘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唬住的!我要亲自看一看,蜀山到底有多厉害!”
南宫煌见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也是微觉有趣,忽地又道:“哎!你叫温慧?”
温慧道:“是啊。”
南宫煌有心逗她,嘻嘻一笑,道:“‘慧’不就是扫把星的意思吗?我说啊,难怪今天净遇到倒霉事,原来都是你在作怪!”
温慧听他取笑自己的名字,跺脚道:“胡说!我是温柔的温,智慧的慧!”
南宫煌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还温柔?还智慧?简直就是讽刺嘛!”
温慧“哼”了一声,道:“你的名字很好吗?南宫什么什么的,听起来就像个胡人。”她平时接触的复姓不多,听到“南宫”这个姓氏,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些化外之民。
南宫煌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在下南宫煌,南宫者,乃周文王‘八士’之一,并非胡人。又天象之中南宫为朱雀也,煌为星之辉也,南宫煌者,乃星入人间,不世出之奇才也……”
他这话原也不错,周文王手下著名的“八士”之一便为南宫括。南宫括又称南宫子,是周朝文王四友之一的贤士,亦是周文王父子兴周灭纣时的一位贤臣。“煌”字的含义也与他所说无二。如此解释自己的名字,倒也显得“南宫煌”这三字的不一般。至于后面的那句“不世出之奇才”,就纯粹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温慧被他的“之乎者也”弄得晕头转向,道:“什么者啊也啊的,好好的不说人话……”
南宫煌大笑着又道:“此乃文言也,有女不温不慧者不懂也,哈哈!”
温慧被他笑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她自幼重武轻文,不喜诗书,总觉得文人墨客说话做事扭扭捏捏、拖泥带水,不够豪迈,现在却被南宫煌笑话不懂文言,恼道:“哼!不是要赶路吗?还不快走?”
南宫煌看了一下天色,已是不早,这才勉强止住笑,大步朝前迈去,高声道:“走啦!”